被张礼这么一骂,少年们的气势顿时又泄了几分,好不容易围拢起来的阵势,隐隐有崩溃之像。
“嗤…里正也算官?什么时候咱大汉的官这么不值钱了?”
就在众少年犹豫着要不要退却的时候,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笑,紧接着,就看到张然分开众人,越众而出…
然后,缓步走到张礼几人的面前,微笑着说道:“敢问里正,您俸禄几何?可有朝廷发放的绶印?”
“……”
听到张然的话之后,张礼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铁青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看到张礼哑口无言,张然的笑容越发灿烂了。自从上次豆腐事件差点被刘陵弄死之后,张然便对大汉的官僚制度和行政方式做过一些调查,尤其是县乡里一级更是有了充分的了解。
大汉的行政基层治理之延伸到乡亭一级,而里正则只是民间推举出来的,协助官方治理地方的民间势力代表,身份上仍旧“役”的一种,只是比较高级一点的“役”罢了!别说是官了,连小吏都算不上。乡啬夫以下的佐吏才是大汉官方认可的,最低级有正规编制的“吏”。
里正的职能与后世的村长差不多,同样负责协助政府治理,传达政令以及协助收税,管理村子等等。但悲催的是,里正既无官方认可的正规编制,也没有朝廷按时发放的俸禄钱粮,只有一定程度的徭役减免,以及偶尔天子对“孝悌力田”(工作比较出色的)的嘉奖而已。充其量只能算做跑腿的“临时工”。
既然里正只是不被认可的“临时工”,那么杀官造反之类的话自然是无稽之谈。
而张然则是牢牢抓住这一点,继续质问道:“据我所知,里正好像并没有抓捕盗贼之类的权限吧?既然咱们村发生了偷盗事件,双方又争执不下,我看还是通知乡里的求盗或者游缴来处理吧!里正,您说呢?”
听到张然要通知求盗,张礼脸色忽然一变,顿时有些坐蜡了,犹豫了一下,才稍稍放低一点姿态,商量着道:“这个,这个倒是不必了!咱们张里的事情,还是由咱们自己处理吧!”
张然深知张礼当了这么多年的里正,在乡里或者县里多多少少有一些人际关系,这点远不是自己这个普通百姓能比的。
而且张启不过偷了几条鱼而已,不算啥太大罪过,就算真的把他送到官府去,也没啥太大作用。
所以,便顺势点了点头,道:“嗯,那也行!既然是咱们村自己的事情,那就按咱们张氏宗法来处理吧!”
“好!”张礼深深的看了张然一眼,然后转过身,对着躲在自己身后的张启猛地踹了一脚,将其踹倒在地,厉声喝问道:“逆子,事到如今还敢狡辩,还不快快将实情给老夫一一道来!”
“哎呀~”
张启冷不防的被自己父亲踹了一脚,瞬间惊叫一声跌倒在地。而当他看到父亲严肃而认真的神色时,心中更是愈发的慌张起来。
“还不点快说!难道你真想被人送到游缴那里问罪吗?”张礼恨铁不成钢道。
“啊?”一听要被问罪,张启身子不由一抖,再也不敢逞强了,只能在父亲威逼的目光中,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的偷鱼并破坏鱼笼的经过交代了出来。
围观的村民们,在听到张启居然真的做下了如此可恶的事情之后,个个义愤填膺,纷纷叫嚷着要重重处罚张启,决不可饶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