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毒,叶落满山,坠的声音像在痛哭,纷扬的不只是死亡。历史宛如一粒尘埃,在阪上寂寞滑翔,江山,千万古都冷漠。
短短十天,林阡划了个句号,同时也划了个感叹号,直觉,金国的高手每出一个,就每葬在这里一个。
短短十天,付千秋、仆散安德、黄鹤去麾前的将士们,有一半以上作古、青山埋骨。
短短十天,铁衣腐朽,苍穹泣血,瞳孔中只有林阡带来的黑暗。如他所说,这个棋盘是属于他的。
而风鸣涧、郭子建的到来,更令他如虎添翼,唯一值得黄鹤去庆幸的,是寒泽叶伤重离场,和仆散安德面对着林阡也不曾惨败……
“义父。”付千秋看黄鹤去独自一人伫立山尖望着暮云呆,轻声道:“义父,天晚了。”
黄鹤去转过身,忍不住回头去找满山落叶下有无白骨,明明是夏天,却为何渗出寒意。
“义父,仆散将军打退了卢潇五十多里,加上这一场,他已经赢了十四场啦!”难怪付千秋这样高兴。
“仆散安德,可算又多了一个手下败将。”黄鹤去叹了口气,“所幸大王爷器重,给了我两个‘十二元神’,决战时,不怕打不过林阡。”
付千秋佩服地看着善于隐忍的黄鹤去:即便到此情此景,义父他仍然没有使出全力——还有一个高手,义父藏着。
善战者,必精于藏兵,兵无形,则敌无所攻,亦无所守。
六月即近,光阴如梭。
是日天气炎热,杨致诚握紧匣中剑,与祝孟尝一起监督运粮。
突地眼光一狠,剔出山头骤现的几个陌生脸孔,他们分明是金人棱角!杨致诚一面谨慎上前一面窥测敌情,现那不过是散兵游勇根本不是来挑衅的,但既来之,何不歼之,杨致诚刚要号施令,蓦地山林间一阵阴风怒号,无论远方近处,万树有分崩离析之势。
杨致诚战马不由得急退数步,只见一人宛若腾云驾雾而来,大千世界,尽数模糊。此人一至,那群明明星散的士兵,不知为什么突然像被注入了战力,无须擂鼓、不用列阵,这些金兵自冲杀,快得谁都意想不到。祝孟尝几乎被自己口水噎住,惊杵当场,杨致诚也来不及喊,如鲠在喉,运粮兵们被这气势一吓,不战败北,粮草丢得七零八落,任凭金人们一哄而上……
杨致诚祝孟尝皆是大惊,他们都算身经百战的人了,几时败得这么迅,不,神?!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眼前,明明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比辜听弦的年纪还小,这少年,绕过僵立的杨致诚,光一样的度,一鞭就掩埋了空气,和空气下的百余逃兵……南风刹那就变成了北风,飞扬尘土下,致诚和孟尝看见的是鲜红色、仓猝的、碎裂的生命,狼狈得令人不齿、悲哀!早晨瞬即化为傍晚,兵法、剑法,变得相当脆弱,异常不堪!那少年还在屠杀,告诉兵士们,什么叫做弱肉强食!他,就像只搏击长空的苍鹰,不,这苍鹰撞的是不周山,要撞得天下四分五裂,要撞得地上东水西流,要撞得宇内万象更新!
祝孟尝这么多年的战绩和荣耀皆被侮辱,火焰在眼里心里燃烧蔓延,信念一旦被激,拖起大刀就直追向这个肆虐的少年!兔起鹘落,这少年立马被祝孟尝的大刀笼罩!
逃不掉了!一步之遥,祝孟尝要将他击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