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雪当即给林阡包扎伤口,那土匪愣了片刻,问:“可是南宋盟王,饮恨刀林阡?!”
林阡点头道:“正是。”
那土匪立即拜倒,说要投入他麾下效命,“弟兄们早就慕名,想要到短刀谷去!”那边还在血肉相搏,这边一干土匪全部都在认主公,要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要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未必要去短刀谷,在凤翔就可以干。”他微笑,指着刀光剑影里的萧溪睿说,“那位是我麾下的萧老将军,在凤翔府已经生根展了数年,只等着我率众越过渭河与他会合。”
楚风雪一怔,听出弦外之音,心道这将要开启的又一场大战,虽然是楚风流要扳回胜局才开启,但很可能正合林阡之意。
到底是金军要渡河南下,还是宋军跨境北上?
只是,现在的她,纵然还不是落远空,也绝对不是银月了,赋闲之人,需要分析什么情报?便趁这时间歇歇算了。想通的时候,楚风雪皱紧的眉顿时舒展了开来。
“主公。那帮金人,已被咱们打跑了!”萧溪睿走上前来,老当益壮。他与那土匪打了个照面,不禁面色大变:“这……这不是山贼冯光亮吗!”
“什么萧老将军,原来是你这老头子!”冯光亮笑道。原来,萧溪睿在凤翔生根之初,曾经与冯光亮为地盘打过好几次,次次都杀了个你死我活天昏地暗,却又都把对方引为对手。此刻化敌为友,自然感慨万千。
“主公!”萧溪睿察觉林阡脸上蒙着一层黑气,骤然要唤人上前看他,林阡却举手示意不必了:“找个僻静之处,将盟军的事全都告知于我。”
“几天来没有主公在,我军主力在神岔一带候命,起先倒也井然有序。没想到便在前日,都统吴曦率着一众官军到了神岔口,说是要亲自督军,还说我们胆量太小,该到渭河上去打一仗给金军个下马威才对……所以,近万的官军都到了渭河边上安营扎寨,惹得凤翔这边的金军一阵恐慌,也立刻开始招兵买马。”萧溪睿说时,惴惴不安,林阡只是认真听着,面色平和。
“厉帮主和孟尝现在把义军都集结在神岔,却阻挡不了吴曦都统率官军驻扎渭河的势头。陈军师让我找到林兄弟就问,吴曦现在这样捣乱,我们到底该如何是好?”从对岸过来的义军的信使,因事态紧急而由海逐浪担当。
“由着他。”林阡只淡淡回应了这三字,面沉如水。
海逐浪一愕,又问:“若他真的跟金军打起来,我们?”
“告诉他怎么打。”林阡唇角泛着一丝笑意,眉宇间仍内敛着那一股王者气概。
海逐浪本还慌忙,忽然听出这句深意,于林阡而言,侵略金军、侵掠宋军,可以同时进行。
海逐浪又喜又敬,肃然点了点头:“……可是,陈军师说,前线军粮,支持不了那么多官军。”
“我们这些据点的储备,怕也不够他近万人吃。”萧溪睿也面露难色。
“冯寨主。”林阡转头。
“在!”那冯光亮特别兴奋,站了过来:“听凭主公吩咐!”
“遣你的兄弟们出去,往县内各处都散消息,说蜀川吴氏的后人,又一次要在渭水大败金人。”林阡说时,旁人尚且不懂,楚风雪闭目冷笑,不就是利用名人效应,让凤翔府的百姓们,给吴曦都统送粮草去。吴曦来哪是捣乱啊,真是来得太有价值啦。
“莫急。”林阡又唤住冯光亮,“弟兄们都切忌凶神恶煞。”
“明白了!这就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冯光亮扛着剑。
“我这便回去告知陈军师。”海逐浪见林阡睡下了,便起身走。萧溪睿带人也一并退去。
楚风雪看海逐浪已经走到寨口,再回头见到熟睡虚弱的林阡,打定主意,追了上去,喊停海逐浪:“回去再告诉樊井,让他杀了洛知焉。洛知焉若被他治好,主公就必死无疑。”
“唐羽?!此话当真!”海逐浪对唐羽为何在林阡身边还来不及推敲,先被这句话给震慑住了。
“是阴阳锁。主公不愿医治,也禁止我对将军相告。不过将军放心,主公绝非求死。”她说。
“自然不会。且不说接下来的这场大战,单单一个魏衾姑娘,便已经让他死不了了。”海逐浪目中含泪,攥紧了拳,“他不愿医治,只是为了洛知焉。洛知焉一门七杰尽皆捐躯,林兄弟最是敬重他,怎可能愿意他死……更何况,林兄弟本身就不是个随意牺牲他人的人!”
“主公确实对我说过,他对樊井自信,他在给洛知焉争取时间。可是……”她欲言又止。
“唐羽,照顾好主公。”海逐浪按住她的肩,“既是主公的决定,你我便为他履行。”
“海将军!以主公现在的身体,已经没有时间了!”她近乎哀求。
海逐浪本已走出几步,回转头来:“我会告诉樊井,但不会让他杀了洛知焉。因为,林兄弟不准。”眼神之中,俱是理解。
“这样的主公,这样的麾下……”楚风雪看着海逐浪远走的魁梧背影,叹了口气,忽然代入地想起破军,想他在饶凤关前的天罡北斗阵里,第一次向林阡明示身份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