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朱翊钧默认了这个说法,只是问道:“有什么心得了吗?”
高务实道:“分作十团营或者十二团营太散了,不利于集中力量来指挥,所以团营的裁撤其实没问题,恢复三大营这个举措本身也没有什么问题,真正的问题在于三大营的兵源。”
“兵源怎么了?”朱翊钧问道。
高务实道:“现在三大营的兵源基本上有两类:一是军户之中挑选,二是向民间募兵。但实际上这两大来源都募集不到好兵,如果皇上要臣直白一点说,那就是这两种兵源真正最后到了三大营的,其实都是废物。”
朱翊钧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行,你能和朕照实说,朕很欣慰那你说说为什么这两大兵源都是废物。”
“军户制度运行了两百多年,个中的一些弊端,早有许多大臣上疏论及,臣这里不必多说,只说一点现状:但凡被选入三大营的,都是些军户之中最贫最弱的人,因为他们出不起钱买通各方关节。您想,这样一群人进了三大营,怎么可能练出精兵来?今儿诸位都督们和臣说三大营还有四万人,臣估计这个数目他们不敢撒谎,但这四万人里头要真想挑几个青壮,那就难了。”
朱翊钧有些迟疑,反问道:“可此前大阅什么的,我瞧着周围的士兵的确是青壮啊。”
“皇上目之所及,能看清多少士兵?”高务实笑了笑,道:“这方面臣还有点经验目力范围之内要看清士兵的颜面,顶多能看见两三千人。这还是在集训的状态下,一旦士兵们在进行换阵、行军之类的动作,能看清三五百人的脸孔就不错了。”
朱翊钧明白过来,道:“你是说,他们把青壮都摆在朕身边让朕看,其他远一些的地方就尽是些老弱了?”
高务实道:“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三大营兵源第二来历的问题了招募的兵源相对而言会年轻一些,身体素质也比遴选的军户要好不少,但那没有用,因为这些人几乎都是些市井小儿,甚至有些人原本就是打行的所谓游侠儿,被高价请来充个场面,在校场里训练个三五日,能把简单的变阵走明白就行了,一旦事毕发了银钱,马上就星流云散了。”
朱翊钧咬了咬牙,似乎想骂人,但终究还是忍住了,深吸一口气,问道:“那安南警备军是怎么处理这个兵源问题的?像戚继光那样?”
高务实摇头道:“戚都督的法子是好的,但皇上可能不知道,义乌本来就不大,民间的男丁多年来被他招去了怕不是得有一半,以至于现在义乌人除了当兵吃粮,几乎百业凋零了。而义乌男子本来有很多都是矿工臣可舍不得把矿工这样使用。再说,太过于倚重某一个地区的兵源,本身也并不是太好。”
朱翊钧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又问:“那安南警备军的兵源是哪来的?”
高务实道:“核心部分是臣的家丁,主干部分是大明国内的流民,剩下的部分是安南的流民。”
朱翊钧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就是说主要兵源都是流民?”他忽然思索着道:“这个做法是不是有点像前宋的厢军?”
高务实道:“前宋将很多流民、乱匪收编为厢军,再从厢军中挑选部分精壮者为禁军,这个思路与警备军大抵有些类似,但也有不同的地方。”
“不同在哪?”
“在于厢军地位低、待遇差、装备烂,而且不习操练,而禁军与我大明今日之京营差不多。如此一来,自然都是不中用的。”
“那警备军呢?”
“警备军的待遇、装备、训练等,都是安南最好的。”高务实道:“警备军不像厢军一样什么人都收,警备军是只收精壮的。”
朱翊钧诧异道:“那如果他们原本是携家带口的流民怎么办?你收了他们之后,他们的家小不要了?”
“要啊,正是因为其中很多都是有家小的,所以才更好办。”高务实笑道:“警备军的军饷足够养活他们一家老小了,如果万一还能捞点战功,甚至能过得颇为不错。”
朱翊钧一下子就泄气了:“又是花大价钱的买卖?”
“总不能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不是?”高务实笑道:“臣不是已经给皇上指明了养军的办法了么?”
“呃”朱翊钧愣了一愣:“什么时候?”
“兵、农、匠分离。”高务实道:“农、匠分离之后,有义务给战兵提供一部分粮、饷,算是他们免去战阵的代价。不过这笔钱不要让勋贵们单独去收,最好是多方联手征收,再专门派员监督和核实。”
朱翊钧恍然大悟,点头道:“这个点子不错,我看很合理,不过具体收多少?”
“具体收多少还待定,这种事不调查清楚不行。收多了,农、匠凄苦,收少了,兵也养不活,这个要等臣接下来慢慢办。”
“好吧,总能解决一部分就对了。”朱翊钧道:“流民现在倒是多,这兵源暂时来看应该不愁了,至于将来将来再说吧。除了兵源之外,还有什么问题?操练的问题,我记得年年都有人提,但效果你也知道,提也白提,安南警备军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主要有两条:一是调整组织结构,二是每年都有军中大比。”
朱翊钧忽然一伸手:“让我猜测看你不想用勋贵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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