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剌使臣一行被安置在会同馆,朱元坐了一夜的马车,还没进门,便先听见高声的叫骂声,不由站住了脚。
向问天跟杨玉清跟在她身后,也跟着停了脚轻声跟她说:“姑娘,好似不是我们大周的语言应当是那边发难了。”
那边,指的自然是瓦剌人。
瓦剌人最近这些年一直侵扰大周边境,来了就抢,抢了就走,是边境的噩梦,这回来京觐见也不知道收敛,开口就是要求嘉平帝开通互市。
互市要是能开早就开了,之所以不能开,还是因为瓦剌人狡猾,以次充好,拿一些病的残的马匹来滥竽充数,大量骗取大周的金银绸缎茶叶瓷器。
而且这些使臣队伍庞大,常常一来便是两三千人,多有偷偷留在大周境内生事的,先帝烦不胜烦,正好那时瓦剌老王去世,瓦剌几个部落分崩离析,便大笔一挥将互市给禁了。
这几年瓦剌出了个铁腕手段的太师,收服了几个难缠的部落,如今又成了气候,便又想起这件事儿来,并且还遣了使臣来京,名说的好听是觐见,实际上却是威胁-----若是直接拒了他们,说不得瓦剌几万铁蹄便在关外蠢蠢欲动。
嘉平帝对待这帮人也有些头痛,正商议该如何处置,谁料到瓦剌太师的儿子竟病了。
这一病病的不轻,明明强壮得跟蛮牛似地身体迅速衰败下去,险些就不行了。
瓦剌那帮使臣借故大闹,疑心是大周人使坏,嘉平帝烦得厉害。
若不是这样,他还真不想起用这个之前把他宠妃一闹就给闹没了的小丫头。
此刻那些瓦剌人颐指气使,指着礼部的几个官员大骂,骂骂咧咧的骂个不住,向问天皱了皱眉,没什么好声气的哼了一声:“真是嚣张至极!果然是蛮夷之地出来的,半点不通礼仪!”
一句话未完,那边已经要动起手来了,朱元略一迟疑,胡太医已经从里头跑出来,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看见是她急忙笑起来:“丫头,你可来了!快来快来!这里头那个快没命了,等着你救命呢!”
他说着看了一眼里头的争执,皱了皱眉头叉着腰冷笑:“你们告诉他们,他们要是真的想他们主子死,那就尽管闹!闹什么呢闹,这还没死呢,提前哭什么丧?!”
他对于这帮瓦剌使臣显然也是没什么好感的,胡子都抖了起来。
四夷馆几个精通瓦剌语的翰林果然看了过来,随即就又回头冲瓦剌人说了些什么。
总算是消停了,朱元余光扫了一眼,却又忍不住转头,定定的看着四夷馆那帮官员没有挪脚,直到张显麟转过头来朝她笑了笑,才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张显麟,他这个时候怎么会在这里?
仿佛是直到她的疑惑,胡太医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露出个笑脸来:“你也瞧见张显麟啦?这小子进京来准备考试的,因为他也精通瓦剌语,所以被请来帮忙了。”
朱元收回目光,有些了然了。
是了,她怎么忘了,张显麟乃是全才啊,好似就没有他不会的东西。
她微微朝着张显麟颔首,迈步进门正要跟胡太医去看病人,张显麟竟然抛开那些人小跑过来了。
胡元冲就知道他们有话要说,自顾自的往边上去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