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庭川早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需要处处看人眼色的皇子了。
不说他这两年来扫贪官,平叛乱,功劳不小,就是这一次在围猎场,也是他拼着性命不要,背着嘉平帝逃出虎爪。
逃难可不是在宫里养尊处优,听说有吃的楚庭川先奉给嘉平帝,有喝的也先奉给嘉平帝,宁愿自己忍饥挨饿。
这样的儿子,不说出息不出息,哪怕是没有出息,嘉平帝也只会更加喜欢。
何况他还十分有本事。
这一次嘉平帝恢复了些之后,直接让礼部和钦天监商议立太子之事就是明证。
这样一个有心计有魄力的人,断不可能成为当初幼年登基的嘉平帝。
父亲也不可能跟那时候的几个辅政大臣一样,成为可以挟天子令诸侯的权臣。
既然如此,何不急流勇退?
王嫱忧虑不已,但是她也知道母亲不能做主,思虑再三之下,还是去找了王太傅。
王太傅才下了朝回来,听王嫱说今天楚庭川去城外接朱元了,面色并无多大变化。
他笑了笑,摸着胡子道:“少年人么,喜恶总是很分明的,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王嫱顿时急了,将之前自己的担忧都尽数说出来:“父亲,殿下不是甘愿受人掌控要挟之人,朱元就更不是,他们两个凑在一起,倘若您还是有些不该有的想法,岂不是反而害了自己?何不如早早就抽身退步?”
这样一来,楚庭川的为人,必定不会为难王太傅,反而会给王家一辈子荣宠。
这样难道不好么?
为什么非得跟楚庭川作对呢?
王老太爷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
女儿的敏锐度倒是比从前高了不少,他面色淡淡,忽而道:“你兄长再难进一步了,而我孙辈,也并没有十分出挑的孩子。”
王嫱怔住。
她马上想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王家的富贵,若是王太傅能够在此时退让,作为交换,他这一辈的富贵当然是有了,但是以后呢?
王大老爷的才干并不如王太傅,这一辈子或者也就是混个正三品致仕。
而到时候呢?
王家年轻一辈,更是连个中进士的都没有。
可哪怕如此,非得要如此吗?
王嫱一时说不出话。
原来她所忧虑的,父亲也早就已经知晓,并且在信中衡量过得失。
可哪怕如此,父亲仍旧选择了另一条路。
那这就不是她所能劝的了----事关家族,不是她一个出嫁女的话所能左右和置喙的,没有人会听她的话。
她抿了抿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