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说什么?
事实上,当时浙江面对倭寇那一场仗,他的父亲的确有失误的地方,轻敌冒进,所以才导致那么多人损伤,起了一个坏头,为了那件事,父亲还被弹劾了,足足有三年的时间都赋闲在家,后来若不是走了关系,花了大价钱疏通了上面,现在还仍旧在家蹲着呢。
这种情形之下,要说他站出来指责楚庭川,的确没什么立场。
而且他自己算起来,身份和处境也跟朱元差不多。
他也算得上是朝廷宽宏大量的既得利益者,他面红耳赤,一下子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一时之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张口结舌的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而驸马已经惊呆了。
他是真没想到,太子妃的口才好到这等地步。
啧啧,这个真是能把人气死的一张嘴了,听听她说的那些话,句句都是重点,句句都踩着别人的痛脚,自己也站得住脚。
真是了不得,他有些明白为什么静安公主把她看做死敌了,想一想也是,对上这样的对手,你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心里除了越来越憋气越来越烦躁,难道还能心平气和不成?
他摇了摇头,心中一松,就小声的提醒朱元:“太子妃,既然已经差不多了,就先进去吧,何必跟他们这群学生一般计较?”
暂时打发了他们也就是了,没必要一直跟他们在这里僵持。
七皇子表情也很复杂。
他没有想到朱元连这样的场面都能轻松应对,轻松的好像在她眼里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一样,当初母妃还说恭妃娘娘是因为嫌弃这个儿媳妇不得力,没什么用处,所以才对东宫怨念深重。
可是现在看来,娶了朱元真的没用处吗?
反倒是恭妃一直在给楚庭川惹祸招灾,如果不是恭妃和母妃勾结,楚庭川也不会被千里追杀,还落入了瓦剌人手里。
书生们一时之间的确被朱元说的哑口无言。
尤其是领头的白衣书生,他自己的屁股都不干净,就更没什么资格再说下去了,他都能听见边上的百姓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
那些话让他恨不得捂住耳朵,抿了抿唇,他甩手准备要走,却被之前的黄衣书生给拉住了。
黄衣书生朝着朱元笑了一声,双手放在嘴边,让自己的声音更大一些,能够压下那些看热闹的百姓的议论声,等到终于确定大家都能听清楚自己说话了,他便冷然挑衅朱元:“太子妃真是巧舌如簧啊!这能一样吗?神威将军那是保家卫国,战争之中哪里能够没有伤亡的?胜败更是兵家常事,战场上没有常胜的将军,要是你这么咄咄逼人的话,那岂不是天下一半的武将都要去死一死了?”
也对啊!
百姓们反应过来。
这刀枪无言,战场上打仗,哪里就有绝对的把握打赢的?
真要是如此,那就不必打仗了。
打仗么,输赢都是常事。
驸马心里刚刚松了的一口气顿时又提起了,整个人都如同是绷紧了的弓弦,他娘的,要不是他顾忌着自己的身份,真的是很想骂人。
朱元脾气倔,本来该见好就收的,这帮读书人都是倔驴,怎么可能会认输啊?再说了,他们本来就靠嘴皮子吃饭,说得过他们吗?
真是没事找事。
另一方面,这帮读书人也真是奇怪,干什么非得抓着朱元不放啊?
就跟朱元自己说的那样,她不过就是个女眷,再厉害,外头的事情也轮不到她来管,找天找地,也不该来找她的麻烦啊!
这帮人是不是蠢?!
黄衣书生眼见众人的心思又开始偏移,就得意的笑了笑。
王嫱忍不住低声骂道:“狡猾!狡辩!”
范夫人按住她的手,有些明白朱元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