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诺尔抬头看了一眼,目光中多了几分坚决“你们帮我打个掩护,我想办法冲出去报信。”
“不行!太危险了!”
泰勒立刻摇头,围在小队周围的异人少说也有近百,阵线纵深也有数百米,想要从那些天级异人眼皮子底下脱逃,简直与送死没有两样。
“放心,我心里有数!”
见泰勒还要开口,杰诺尔止住了她“时间紧迫,多说无益,现在我是最合适的人选,你应该清楚的。”
泰勒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挣扎。
杰诺尔的话也是事实,十四名小队成员,查克理夫以及另两位大魔导师不能离开,否则根本撑不下去。
而剩下的九级成员中,身兼风土双系魔法的杰诺尔,无疑是最佳人选。
拥有风系魔法的速度,以及土系魔法的掩护,杰诺尔的确有避开对方耳目的可能。
但无论怎么想,这种行动都太过危险。
泰勒的理性告诉她,想要小队平安度过危机,只能让杰诺尔铤而走险,可她的感性,又在极力拒绝这种冒险行为。
“没时间多想了,帮我作掩护,我要以最短时间通过!”
见泰勒已经开始动摇,杰诺尔也不再给她多考虑的时间。
几个正在与天级异人缠斗的剑士,明显已经开始落于下风,而那几道隐藏在异人群中的强大气息,似乎也开始有些蠢蠢欲动。
泰勒深吸一口气,冲杰诺尔点点头,随即回头喊道“查克理夫、婕拉!主攻东南方向,准备突围!”
“是!”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道。
大本营在队伍西北方向,泰勒的命令却截然相仿,这让两人心中生出有些许疑惑,却不影响他们立刻执行起来。
因为两人改变行动,异人群也开始发生了变化,原本聚集在西北方向的四个天级异人,有三人开始朝东南靠近。
泰勒看在眼里,心里却焦急万分,眼看剩下那个天级异人没有离开的打算,不禁为杰诺尔感到担忧。
犹豫了一瞬间,泰勒向前一步,正准备亲赴战场,以吸引对方的注意,却不料身边劲风刮过,一道黑影已然冲了出去。
“小心!”
留守的天级异人很快发现了这边的小动作,嘴角一勾,脸上浮现出一抹极为人性化的嘲弄笑容。
肋间多了一双胳膊的四臂异人,张开六肢,如同一张大网,带着诡异的波动扑向迎面而来的杰诺尔。
“镇守于沙海中的王者,穿于林间的岚之精灵,听从我的呼唤——”
即使面对的是相当于人类十级的强者,杰诺尔依旧毫无惧意,手中涌现出两道绚烂的魔法之光,缓缓凑到一起,伴随着最后一句吟唱结束,掀起一股地动山摇的风暴。
“征服天空与大陆的骑士——合击魔法?枪箭!”
杰诺尔所掌握的最强九级单体魔法,同时也是自创的土风双系合击魔法,带着一股掀翻整座树林的气势,汹涌扑向对面异人的“巨网”。
泰勒脸上的欣喜只浮现了一瞬,很快就变得惨白,惊呼道“小心——”
就在杰诺尔魔法显现的同时,林地另一侧,突然冲出一道狭长纤细的影子,速度之快,甚至连泰勒都没有看清正体,只能感觉到一股同样强悍的力量。
可惜“埋伏”两字还未说完,白色影子便与毫无防备的杰诺尔冲撞到一起,在泰勒茫然的目光注视下,如同一辆高速行驶的地龙车撞飞一个孩童,将杰诺尔砸飞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几十米,才堪堪停住。
“不——”
一股难以言表的死寂,如同将自己置身事外,隔着一层幕布查看眼前的景象,难以呼吸的感觉甚至盖过涌上心头的悲伤,让泰勒忍不住想要大吼一声。
眼角的泪光,混合着仿佛能够烧灼灵魂的怒火,泰勒浑身散发出一股惊人的气势,原本内敛的剑气,也如同遇到洪涝的河流,突然变得紊乱横肆。
渊域恒定的温度,在这一瞬间,仿佛突然降至冰点,泰勒从未想过自己会有生出如此悲伤愤怒的情绪。
明明她和杰诺尔之间的关系仅止于朋友,然而泰勒又非常确定,如果换做其他人,哪怕是约翰皮尔,她也会悲痛,却不会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就在这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的瞬间,泰勒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也就是这时她才渐渐发现,原来自己早就在心中将杰诺尔,与当年那个救下自己,并将信念坚定至今的兽族少年重合到一起。
不论他是不是当时的少年,至少在这么多日的相处中,泰勒也从对方身上找到了那种熟悉亲切而又向往的精神。
看到他,就仿佛在印证自己奉行至今的理念,是多么正确无疑。
如果非要给这种情绪加一个形容,那就是近似于学生对启蒙老师、恩人、战友、朋友,以及某种……或许更为亲密的关系。
而悲伤这种最能令人软弱的情感并未持续多久,静止的世界渐渐重新运转。
有那么一瞬间,泰勒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排空了一切心思,精神力四散飞舞,凌乱中却又带着一种隐晦的凝聚力,如同未知的分子机缘巧合之下排列组合到一起,诞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产物。
现在泰勒眼里,只有那只偷袭得手,正在洋洋得意的灰白色蛇形异人。
即使相隔甚远,却又仿佛近在眼前。
泰勒缓缓按住剑柄。
没有任何缘由,她就是有一种感觉,即将要递出的这一剑,绝对能够斩杀对方。
蛇形异人表情一滞,仿佛感受到了危机的临近,却又无法分辨出这种感觉的来源。
明明已经杀掉了那个想要趁乱逃走的报信者,其他十级也被牵制,还有谁能带给自己威胁?
泰勒向前踏了一步。
却像是整个世界朝她拉近了一步。
下一个动作出手前一秒。
泰勒忽然神情一愣,脸上随即浮现出一丝难以置信的喜色。
而先前那种虚无缥缈的氛围,也在同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在刚刚。
她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我出来了,再撑一会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