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时候,队伍已经进入一种比较糟糕的状态,大部分人陷入对于“无法离开”的恐惧之中,这就好像未战先怯的士兵,只不过大家都将这份不安放在心中,默默祈祷着事态会有转变。
而德普斯隆他们直接将这件事提了出来,彻底捅破最后一张窗户纸,这份不安也逐渐晋升为一种明确的意志。
说实话,我也陷入了短暂的痛苦与迷茫,甚至想要迁怒于这些遗留者,不过好在我还是个比较冷静的人,很快便恢复理智。
这件事说到底,怪不得任何人,即便是召集我们前来的城主,其本意也只是为了获取自己所需,自然不希望我们无法返回,所以对于一小部分开始私下咒骂城主的人,我是不屑一顾的。
会议室内的气氛愈演愈烈,德普斯隆甚至已经摆出剑拔弩张的架势,这种行为更是愚蠢至极。
原本我以为麦克斯韦会采用强硬手段让德普斯隆闭嘴,不过这位佣兵团长想的显然比我们更长远,他按下德普斯隆的聒噪,向奥索图确认,遗留者营地是否能够制造相同的卷轴。
奥索图对此没有表现任何意外,或许以前也有人提过相同的问题,他非常肯定的点点头,言称基地中虽然没有空间魔法师,但以前收集过不少空间魔法残阵,只要给他们一点时间,绝对可以完美复制。
听到这里,我已经大致猜到麦克斯韦的想法了。
麦克斯韦显然不想冒任何风险,他进一步问空间魔法残阵是从何而来,奥索图直接回答,是来自一位掌握空间魔法的神使,他在许多空间都设下传送魔法阵,而因为空间乱流的缘故,这些魔法阵需要定期维护,否则就会被空间之力碾碎。
这个答案合情合理,还是比较令人信服的。
之后麦克斯韦沉默了几秒,就在德普斯隆按捺不住开口时,他提出了一个建议——
将魔法卷轴交给奥索图解析,之后我们分成两队,有谁不愿呆在这里,可以直接带着卷轴原本以及草药离开,其他人则留下,等待其他解决办法。
麦克斯韦的弦外之音,你们不是想离开吗?我可以给你们机会现在就走,不过之后的生死自负。
这个提议对于先行和留下的人各有利弊。
先行的人,就相当于一队小白鼠,如果卷轴能发挥预期的效果,他们自然可以离开,同时也证明了奥索图不过是危言耸听,后一队可以故技重施。
可是如果真如奥索图所言,那先行的一队,很有可能会死在空间罅隙中,这样一来,后行的人便知道这种方法行不通,也不会再去白白送死。
至于后行的不利条件,则是奥索图有可能夸大遗留者营地的能力,如果他们无法复制卷轴,即便先行的人顺利离开,剩下的人也很有可能终生无法再出去。
至于如何做选择,就完全依照个人的想法了,选择前者,就要冒着巨大的死亡风险,选择后者,很有可能从此无法离开渊域,不过能免去直接死掉的风险。
这个提议让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就连德普斯隆,都紧蹙着眉毛,似乎在权衡其中的利弊。
说实话,第一时间我是想选择前者,菲尔斯娜和孩子们都让我割舍不下,与其在这里荒度余生,还不如放手一搏。
不过很快我又冷静下来,奥索图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之前在来的路上,我也观察过营地中的其他成员,虽然他们气息掩盖的很好,但这种“无法察觉到什么”,反而能够证明他们的实力极强。
拥有这么多高手,在有原材料的情况下,制作一张传送卷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除非所谓的空间魔法神使根本子虚乌有,但如果是这种情况,他们仅凭武力完全可以夺取我们手上的卷轴。
既然没有这么做,就已经能够证明奥索图话中的真实性,即便拥有之所卷轴的能力,他们依旧没能离开……其中的死亡风险可想而知。
在这一瞬间,我清楚的认识到,在明知存活率近乎为零的情况下,还选择第一种,反倒是对菲尔斯娜与孩子们的不负责。
我朝左右看了一眼,麦克斯韦脸上依旧是一片淡然,让人猜不透他究竟想什么,但我觉得在他提出这个建议时,心中已经有了决意。
至于瓦尔纳,我们对视了一眼,多年来的默契已经让我们互相理解了对方的想法。
至于他旁边的库阿尔以及科麦斯,神情明显有些晦暗,恐怕在经过长时间的挣扎后,也已经做出了决定。
最后,当麦克斯韦开始划分队列时,令人意外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选择先行。
就连先前叫嚷最凶狠的德普斯隆,以及他身边的几个人,此刻都一言不发的回到座位。
看来大家都清楚其中的利弊,或者说到了我们这种层级,大家都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即便是麦克斯韦这种臭名昭著的佣兵头子,或者德普斯隆这种背负通缉令的逃犯,私下里依旧会有不少集团拉拢。
正因如此,我们才更加惜命,这种小白鼠的行为,还是让其他人去做就好。
麦克斯韦眼含嘲讽的看了德普斯隆一眼,不过并没有更进一步激他,转过身冲奥索图点点头,我们便暂时留在了营地中。
好在这个地下世界似乎开拓的非常广阔,奥索图单独给我们划拨了一片“住宅区”,与他们的住处相隔两条甬道,总共有三十多个单独的硐室,完全足够我们休息。
在进入这原始的“房间”后,我才惊讶发现,硐室内的面积比我想象中更大一些,整体呈现一个圆形,大约有近百平米。
房间角落中(房间只是近似圆形,还有四个并不突出的角)布置了一张打磨光滑的石床,离床两米外,则是一套不知什么树木雕刻的桌椅。
除此之外,墙边还有一个等人高的简易衣橱,洞壁上几个突出的石块,想来是挂衣服的。
至于床垫、被褥等一些家居用品,在我们抵达住宅区的同时,奥索图已经派人从仓库送来了。
在经过这一天的精神与身体双重压力下,我的大脑都开始涣散起来,这种症状在躺到床上以后更为明显。
写下这篇日记时,已经快要过午夜十二点,麦克斯韦让我们早点休息,明天早些时候,我们再开会讨论接下来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