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便第一神使手段通天,也只能像是无头苍蝇般乱碰。
他或许通过某些途径,知晓梅林与坦坦图奇有所交集,甚至已经知道梅林死去,可只要没有出现在这里,就永远找不到那具尸体。
听完迟小厉的解释,再看向坦坦图奇一脸得意的猥琐笑容,莫雷便确定梅林的尸体真的在他身上。
随身装着一具尸体,这种“癖好”实在是令人作呕。
莫雷看向坦坦图奇的眼神不由复杂起来,带着三分不满,三分愤怒,两分凝重,以及两分释然。
前两种情绪是源于对方终归还是欺瞒了自己,根本没有做到所谓的“精诚合作”,至于后一种,则是因为自己对这位波鲁什当代家主的了解果然还是太浅,对方心思之缜密,甚至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这就是你和坦坦图奇密谈的原因?”
莫雷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刚刚这阵情绪起伏,着实有些耗费精力。
“我只是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有了瑟拉斯的先例,对于很多事情我都尽量做到防患于未然。”
迟小厉笑道:“从目前的交手来看,第一位掌握的魔法中,肯定有类似占卜的能力,万一能够相隔万里查探这边,因此顺藤摸瓜推倒出一些秘密,说不定这时候天上就已经再裂开一道缝,到时就是一场真正的死战。”
迟小厉眼睑微垂,手指轻点血块在斜跨于腰间的长剑,“虽然我不介意马上再打一场,但既然已经有了更简便的捷径,还是能够拖延就尽量拖延。”
莫雷轻抿一口淡茶,看着殿外逐渐露出鱼肚白的天空,脑海中一瞬划过无数心思。
不用刨根问底,既然迟小厉现在愿意点明,就说明他已经用了某些手段,保证可以隔绝第一位的探知。
虽然按照常识来说,不可能会有人能够横跨大半个大陆的距离,远程监控另一个地方的情形,并且还能做到不被任何人察觉。
但对于已经见过无数神诡轶事的辰家家主来说,即便遇到再如何不可思议匪夷所思的事情,也能在短时间内很快接受。
莫雷越发觉得对面这一胖一少两人,果真是“臭味相投”,脑子都用在怎么算计别人上面了。
不过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尤其作为盟友,越是能够算无遗策,越令人放心。
这么一想,莫雷不着痕迹的转移目光,落在一头白发的青年身上,突然感觉那副令人恼火的笑脸,好像也不像原来一样碍眼了。
至少在心思缜密上,自家那位傻闺女简直是另一个极端,莫雷许多年前就不止一次担心过,万一她未来的丈夫也是个不太聪明的,两个笨蛋加在一起,恐怕生活都会出现问题,绝对会把自己气个半死。
当然,在发生这种事情之前,莫雷绝对会横加干预。
(至于这小子嘛……样貌差了一点,礼仪更是一塌糊涂,也只有作为魔法使的水平,以及算计能力还算不错,至少不会是个容易吃亏的人……综合来看倒也勉强能够接受……)
“大叔,为什么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了?”
迟小厉被看的浑身不自在,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莫雷脸颊一抽,瞬间收敛起飘散的思绪,立马恢复成原本的庄重凝练,看向一旁神情玩味的坦坦图奇:“你倒真舍得拿自己的大本营做赌注。”
这是转移话题,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第一位肯定去了波鲁什家的祖宅,如果发现那里空空如也,多半很快就会意识到自己被骗,到时候盛怒之下,整个家族恐怕都得遭殃。
坦坦图奇嗤笑道:“你以为我蠢?我们家族人丁一直不算旺盛,但这么些年开枝散叶,怎么也得有几千口,你你以为老子会忍心让他们去死?早就遣散出去了,现在家里只剩些土系魔法制造的泥人。
至于那些砖石土瓦,第一位要是想要发泄一下,就让他发泄好了,反正老子也早想搬个更好的地儿,这下正好省了拆迁费用。”
“行了,该说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赶紧把人交给我,然后马上跑路。”
迟小厉打断胖子胡侃,直接伸手向他索要。
“你以为这东西想拿就能……”
坦坦图奇抱怨到一半,忽然抖了个激灵,愕然道:“你说什么?跑路?”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迟小厉露出灿烂笑容,轻轻点头道:“你以为第一位化作一个老人模样,就会真的儒雅随和脾气好?你都把人当成免费苦力耍了,要是换做我,发现真相后也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最多过来找你面谈一下。”
一滴冷汗从额头滴落,坦坦图奇艰难咽了口口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可能真为了这种小事,特地找上门报复我吧?更何况你还在这里呢……”
“我能争取的时间不多,咱们波鲁什家主大人要是真的义薄云天,可以留下来陪我。”
迟小厉不跟他多废话,扭头看向全程想要参与进来,却一直一头雾水的奥德烈:“皇帝陛下,对不住了。”
奥德烈表情一愣:“对不住什么?”
“辛苦你刚刚重建,不过……皇城内可能要清空了。”
……
半个祈时后。
偌大的玛兰皇城内,只剩一个人。
确切来说,还有一具尸体。
三剑士原本想要留下,结果被迟小厉毫不客气的直接“送走”。
虽然对他们三个没什么好印象,但终归还是莉莉的亲人,非到万不得已,迟小厉不愿让他们冒这么大风险。
魔法阵准备完毕,虽然仍旧能看到城外的景色,但高墙内外,已经是两个世界。
看着地上安静躺着的尸体,迟小厉嘴角一扯。
“咱们这应该是真正意义上的首次见面吧,梅林大师?你究竟有什么秘密要和我分享呢?”
迟小厉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尸体。
周围场景倏而一变。
迟小厉瞳孔骤缩,猛然抬起头。
仿佛纯白的无限空间中,前面不远处,一个戴着高顶尖帽的老人,笑容和煦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