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上没来由被人踹了一脚,迟小厉愣了半拍,刚刚酝酿出怒气,就被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给堵了回去。
没办法,打不过人家,就是得服气。
迟小厉现在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以前被自己痛扁过的家伙的体验,敢怒不敢言,甚至连在心里腹诽几句都不行。
不就是胡乱想了想您老人家跟这位女神之间的花边吗?至于动不动就找机会欺负一个小辈?
陪着笑脸点头哈腰,迟小厉表情怔了一下。
总感觉自己现在的心境似乎有了些变化,却说不上来这种变化的具体来由。
如果放在以前,别说像现在这样一脸谄媚的笑容,甚至从心底生不出多少火气,恐怕在察觉到中了对方“暗算”的时候,就不顾一切跟他拼命了吧?
这才是身位顶尖强者的尊严与骄傲。
迟小厉虽然从未表现出来,但是内心深处还是极为看重的。
结果在与这位巨人王短短接触了一段时间后,仅仅交手一次,就算输了个惨败,也不至于连心气都坠了地吧?
不由回想起第一次见见到汉子时那种寒彻心底的冰冷之意,迟小厉越发怀疑普拉姆已经对自己做了什么,或许在那些守护灵上身的时候,就已经潜移默化影响了他的心境,以至于真正见面时,不知不觉间就有了一种高山仰止的敬意。
好在最早设下的“心防”暂时还没有失效,自己的意识也不存在任何被干扰或者控制的痕迹,这一点上迟小厉还是有几分自信的,就算术式如何诡谲多变,总归万变不离其宗,作为一种形态能量,只要发生了变化,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而先前普拉姆也大方的展示过术式的运用,迟小厉虽然暂时理解不了那种能量的转化方法,但简单的判断还是能够做出来。
普拉姆从头到尾没有对自己施展过任何形式的“攻击”,无论主动还是被动,除非他已经从根本上改变了自己的主观意想,将一切不合理的异常看做合理,否则就只能证明那种令人屈服的王者之气,是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对自己下达了暗示。
这让迟小厉有些忧伤,如果普拉姆不求回报的情报馈赠,是建立在蓄谋已久的某个计划上,而自己早已成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所需付出的代价也早早注定,那对于他而言无疑是最糟糕的结果,甚至比之前普拉姆直接“夺舍”要更加糟糕。
看不透的算计,才是最令人恐怖的,而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普拉姆是绝对不会主动将自己的所有行动和盘托出的。
迟小厉不想当棋子,尤其不想当一枚无法决定自己命运的傀儡棋子。
可眼前的对手太强,偏偏让他无法生出太多忌惮与恐惧,这种明明该警惕却反而让人放松的感觉,实在是令人惶恐不安。
迟小厉在跟着老师当学徒时,曾经用过一些小动物进行解剖实验,为了减轻它们的痛苦,常常采用一种野罂粟作为麻痹剂,能够混淆这些动物的感知,让它们在一些幻境中做着美梦死掉。
现在他的感受,就像是自己成为了小动物,眼前发生的一切,清晰的思路,乃至缜密逻辑下做出的判断,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楚。
迟小厉清楚,当一个人对自己的的主观感官产生怀疑时,就很难分辨出所见所闻的真伪,如果无法靠强大的意志破除魔障,或者通过外部刺激将人从这种困境中强行拉出,最终就会彻底迷失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再也找不到清醒的方式。
眼下身处时间长河,不可能会有外力介入,所以迟小厉只能不断重复暗示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即便自己的主观意识已经不知不觉间产生了扭曲,也要坚定的认为自己身上没有出现问题。
只有这样,才有机会从虚假的幻境中走出,才有可能瞒过普拉姆的眼睛。
只要回到现世,就像是猛虎归山,之后天高任鸟飞,迟小厉还不信普拉姆已经有能力干涉现实。
所以接下来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就都当做是真实发生的,普拉姆说的所有东西,可以保持相对正常的质疑,但内心深处要认定是真的,或许普拉姆的目的就藏在这些免费的情报中,等回到自己的主场,再进行仔细的分辨。
所有的思路几乎在一瞬间闪过,迟小厉不信普拉姆连这种深层思维都能“窃听”,他也只能坚信自己的“催眠”是有效的,否则再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掏出这个远古巨擘的手掌。
一股刺痛从手臂传来,迟小厉下意识低头,却看到梦境中巨人身躯那粗犷的手臂上,自手腕处像是盛开了一朵雏菊,千丝万缕的纹路快速蔓延至肩膀,同时一股暖流环绕手腕,最终伴随着一阵刻骨铭心的剧痛,一道深褐色的环形纹路显现出来。
“哎哟,一下子聊得太投入,没了时间观念,啧啧……看来剩下的闲聊时间不多了。”
普拉姆只是朝着迟小厉手臂望了一眼,淡淡一笑。
迟小厉越看那个纹路,越觉得像是三个守护灵中那株类似爬墙虎似的植物,之前在青林堡外墙上,也见到过类似的东西。
定了定心神,迟小厉深吸一口气,指着自己的胳膊,决定将困扰自己的问题问出来——至于会不会得到答案,只能看普拉姆的心情了。
“前辈,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从进入时间长河后就越来越多,看上去像是三个守护灵中的那株植物,可我又感觉它跟时间魔法有关……”
汉子仍站在原地,只是指尖略微翻转,便有一圈水流缠绕上迟小厉的手臂,像是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摸。
“流沙藤——记住它的名字,这可不是你在那个小城外面看到的血藤,两者之间可是有着天壤之别。要不是小藤暂时还处于沉睡中,让他听到你内心的想法,肯定大闹特闹。”
迟小厉听的有些头皮发麻,尤其是讲到最后普拉姆脸上那一抹坏笑,让人实在是无法心安。
流沙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