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长河的定义,取决于我自己?”
迟小厉被普拉姆这一通话搞得有些云里雾里,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摇头道:“那我要是认定现在所经历的事情,就是万年之前曾经发生过的真实,难道以前的历史就会因为我的主观臆想而发生改变?”
即便时间是人主观上给予的定义,可以说是一种唯心的存在,但在这颗星球之上,只要没能超脱出神明的范畴,达到外神的层级,就依然会被这种“定义”所约束。
换句话说,对于那些外神而言时间没有意义,可对于迟小厉自己,时间就是一个毋庸置疑的规则和铁律,有着不容动摇的意义。
伴随时间出现的时间长河,也该具有“时间”所自带的属性,即——客观意义上并不存在,可对于所有还未达到外神层级的生灵而言,却是货真价实的。
而身处时间长河之中,就要遵循“永远向前”的铁律,哪怕像迟小厉这样回溯历史,所看到的也该是曾经发生过的片段。
进一步讲,就算迟小厉现在能够亲身参与某一段历史,无论发生何种变故,扭曲的都该是这段“截取”的历史,而不可能对真正的历史造成影响。
如果不遵循这个铁律,就会发生一种可怕的悖论——
“要是真像你所说,时间长河是由参与者自身进行定义,且不说不通参与者之间所经历的事情迥异,就算从古至今只有我一个人来到这里,并且历史真的如我所想一般发生了改变,就会掀起狂澜般的蝴蝶效应,哪怕只是碾碎街边一块普通的时候,在乘上以万为单位的时间跨度,也会对整个世界造成难以想象的影响。”
面对迟小厉慷慨激昂的反驳,白雾中竟然再次传来一阵笑声。
“想法很有趣,继续说下去。”
迟小厉有些搞不懂普拉姆的嘲笑来自哪里,不由再次思量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疏漏或者错误,只能按照原本的想法继续说道:“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如果我回到上古时期,在那段截取的历史中杀掉狄叶忒,那是不是意味着人族多半无法从终焉之战中存续下来?
如果人族无法存续,那后世八大族的格局就会发生改变,而本身就作为人族的我,也就不会出生,更加无法在万年之后通过时间长河回溯历史改变结局……这就会不可避免的形成一个时空悖论。”
“不用这么麻烦,你可以简单点想,如果你回到几十年前,遇到你年轻时的外祖母,然后出手杀掉他,那你的母亲就无法出声,进而连你都不可能现世,这就构成了一个最简单的悖论。”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迟小厉下意识点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怒道:“你这不是重复我的话吗!既然你也认同这个观点,那就等于否定了‘时间长河是由主观定义’的这个概念才对!”
“不不不,这两者之间并不存在矛盾。”
普拉姆的声调突然变得有些神秘,嗓音也变得低沉了许多。
迟小厉神情一滞,本能考虑普拉姆所说的可能,但想来想去,都找不到两者可以共存的地方。
“如果时间长河不是客观定义历史且无法更改的,那就注定会发生我刚刚提过的悖论,这两者之间绝不可能共存!”
迟小厉认定了自己想法的正确性,语气变得斩钉截铁。
即便面对的是古往今来的最强者(这颗星球),在认定正确的问题上,迟小厉绝不会做出半点让步。
“你从根本上就搞错了。”
普拉姆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戏谑,就像是剧场下看戏的观众,对迟小厉百思不得其解的表现感到有趣。
“时间长河确实是个人主观上的定义,一般来说,任何与原本历史相悖的改变,都会造成无法调和的矛盾,可有一种情况,却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迟小厉再次陷入沉思,无数线索在脑海中闪过,一瞬间便想到许多种可能。
不知是不是所处环境的特殊,在突破白雾那种泥泞桎梏的钝塞感后,迟小厉感觉自己的思维速度似乎又有了弥足的提升,考虑问题的“视野”也一下子开阔了许多。
如果说原本他对于某个问题的预测,只能做到十步极限,那现在甚至可以看到二十步以后可能发生的变化。
在考虑问题的过程中,迟小厉自己却没有发现这种悄无声息的改变,自然也无法得知,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受到了时间时间长河潜移默化的影响,初步领悟了时空规则的另一种应用——
预知。
无数道线索如同五彩斑斓的线条在脑海中穿梭,不时有条件不合适,或者限制太大的问题被筛除。
十二次心跳过后,迟小厉脑海中的线条几乎被清空,只留下最后一条愈发坚固。
“唯一一种可能……就是主观上改变的历史,其实才是之后发生的真实的历史!”
得出这种猜测,连迟小厉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可也只有这一种解释,才能完美契合普拉姆先前的说法。
也就是说,自己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其实确实曾经发生过,并且连后续的展开,也与真实的历史相符。
换一种说法,自己现在所走的每一步路,所经历的每一件事,所造成的每一次改变,看似是与原本的历史背道而驰,实际上却完全符合真正的历史发展。
“所以……我在创造历史?”
迟小厉失神地呢喃,一时竟有些怅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原本他以为改变过去的历史,就注定会影响未来,然后继而又影响到回归过去这件事本身,从而造成一个无解的死结。
可若是自己回溯时间长河,回到乌托邦时代这件事本身,就是一段早已注定的历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