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嬷嬷将房门轻轻关好,沐先生回身时,应织初已好端端地坐在桌案前。
她伸手为自己倒上一杯凉茶,冲要走来的沐先生说:“站那里。”眼里戒备尤甚。
沐先生摇头苦笑,这么大年纪了,还得听小丫头的吩咐。
“丫头,你可知自己得了什么病?”
应织初端着茶杯,轻轻吹了吹,故作架势,“不就是被你们下了毒,关在这里,不见天日。”
沐先生点点头,“不错,你确实身中奇毒。你可愿意从这儿出去?”
应织初垂着眸子,拨弄手上的月牙,不做理会。
沐先生走近两步,坐在她身旁,道:“不想出去?那梁家的消息,你可想知道?”
应织初却不慌乱,微微侧目,眼里似娇似惑,“你想威胁我?”
沐先生心神一晃,暗暗佩服女子的镇定,道:“不是威胁,是交易。”
“哦?”
“我乃紫月阁的大夫沐息,你可称我沐先生。送你来这里的是紫月阁的二长老月辰,被你划伤脸的那位,是我们的主上……”
应织初轻笑一声,“一年前的旧事,还到处拿来说了?”
沐先生却不敢笑话这桩旧事,他叹道:“你们梁家二十七条性命,姑娘不会不放在心上。若不放在心上,当初又何必求上紫月阁呢?”
应织初忍不住附和,“确实如此,若当初不来紫月阁,又怎会被你们当作棋子玩弄。”
“呵呵,姑娘此言差矣。紫月阁既收了姑娘,便会替姑娘完成心愿。”
应织初淡淡开口,“你们……与那些杀我梁家的真凶,有何异?”
她当初走投无路,由人指点才误入死地。
如今虽然困在这小小布庄,也知他们暗地里做的那些勾当都是见不得人的。
“姑娘,不想问问杀害梁家的真凶如今在哪?”
“你若想说,早便说了。绕过来绕过去的,在等什么?”
沐先生取来药箱,轻轻开合,拿出一个白玉药瓶,从里面倒出一枚药丸,“这是解药,每月服用一次,两年后你便可痊愈,到时也可恢复自由身。”
应织初捏起那枚药丸,和着凉茶吞下。
沐先生笑道:“姑娘这么信我,不怕我给你吃的是毒药吗?”
“不信,可我知你们舍不得我死。”应织初歪头,“我已乖乖吃下了药,你便说说,是谁,屠我梁家满门?”
“伏蝎。俞国第一暗杀组织,两年前他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近来我们查到,有余党与司空家来往过密。”
“司空家?”
沐先生点点头,“俞国前五富商之一的司空霖,司空家。”
……
傍晚时分,酒楼里的小二出来倒泔水,瞅见了停在布庄外的马车。
云花扶着一红衣女子上车,女子脸上掩了面纱,看不清真容,可那窈窕的身姿已是绝伦。
“云花,要出远门呀?”小二看着马车上的行李,打招呼道。
云花心下一惊,笑道:“我家小姐想家了,我随她回家看看。”
“哦哦。”小二不疑有他,倒完泔水便要回去。
应织初朝着他的方向轻轻一瞥,一把匕首抵住她脊梁。
“别出声,”云花低低威胁,“上车。”
应织初顺从地上了马车,云花暗松了一口气。
容嬷嬷将云花拽到一边,道:“此去金甲城一定要务必小心,若人丢了,你的小命便也丢了!”
“是,奴儿知道!”
马车缓缓地驶在路上,在夜色中越行越远。
应织初坐在车上,耳边回响起沐先生最后一句话。
“姑娘只有从这里走出去,才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