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雪小心翼翼的看了陌微凉一眼,见她并没有不悦,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是乡君昏厥之前自己亲口说的要她们听从国公爷的安排,但是谁知道乡君会不会是昏厥前来不及说清楚,而她们又会错了意?
眼下见她神色平静,一颗忐忑的心这才平静下来。
福宁郡主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她神色阴沉的坐在那里,并没有说话。
陌微凉也任由她捋清自己的思路,福宁郡主不是普通的内宅妇人,她或许一时之间没有往那方面去想,但是一旦她开始思考,她就一定能够发现其中的异样。
过了良久,福宁郡主才深吸一口气:“微微,你发现了什么?”
陌微凉垂下眼睑,盯着自己没有半点血色的指甲盖:“我曾仔仔细细回想过我这次发病之前都做了些什么事,说了什么话,又听到了什么。”
“可是,没有,我记得自己并没有无意间撞破什么事。”她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福宁郡主,“我没有,可是娘您就不一定了。”
福宁郡主一怔,便如醍醐灌顶一般,突然间神色大变!
但是……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陌微凉冷冷的打断了她想要独自承担的打算,“娘,您有没有想过,您不在了,我又岂能独活?”
有雪骇的几乎要惊叫起来,却被陌微凉一个眼神镇压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又被她自己生生咽下,险些将自个儿呛死!
福宁郡主神色变幻,最终化作一声长叹,欣慰的道:“微微长大了,娘本不想将你卷入这等旋涡之中,看来是娘想岔了。”
福宁郡主挥了挥手,有雪看向陌微凉,见她点头,这才默默退了下去。
内室寂静极了,静的她们能够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良久,福宁郡主才开口:“我始终不相信你爹他会死在西北,我见过他的尸首,一刀穿胸,真是又快又狠。”
她嗤笑一声:“你爹那个人,怎么会是一个被人当面捅了一刀就死掉的人呢?他就是要死,也会拉着伤他的人一起死!”
“那道伤,前后贯通,没有任何撕裂,分明,”她仿佛又能看见那个男人的尸首就在眼前一样,“分明就是在他没有任何反抗之力时,轻易刺穿的!”
“他在西北战场,从来睡不卸甲,小心谨慎,除非是被人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否则又怎么会毫无反抗?”
福宁郡主迷茫道:“我不相信,可是我不能说。我只能自己查。”
“可是我查了几年,查来查去,一点异样都没有查出来。”她眉间隆起一道深深的皱纹,“我就觉得是不是我想错了,还是……”
“还是娘亲您派出去查探的人,都是别人的暗子!”陌微凉清冷的声音将她不敢宣之于口的隐秘想法清晰的说了出来。
福宁郡主身子一抖,就像是卸下了肩上沉重的负担,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是啊,我一直以为是我的人,是我的势力,谁能想到,竟然都是别人的暗子。”
她揉了揉眉心:“这就说得通了,他一直知道我在暗中调查你爹的死因。一开始他以为,我什么都查不到,久而久之我就会放弃了,却没有想到我反而更加确定你爹的死因有异。”
“他又担心您会发现他在您的身边安置的这些暗子,就想要分散您的注意力,这才对我下毒。”
陌微凉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不,我第一次病倒应该只是个偶然。然后他才发现我病倒之后你再也无心调查我爹的死因,所以才授意陈老太医拖延我的病情!”
福宁郡主看着陌微凉瘦削的小脸,不由悲从中来:“苦了我儿了,都是娘亲不好,连累了你。”
“娘说的什么话,母女本是一体,何来连累。”陌微凉反过来安慰她,“只是,娘,那人既然如此行事,已然是靠不住了,娘您可有什么打算?”
福宁郡主苦笑:“我们的富贵皆来自于他,靠不靠得住,又能如何?总归是君要臣死……”
陌微凉唇角绽开一朵笑来:“那我也不想为他而死!”
“慎言!”福宁郡主左右一看,没有发现有可疑之人,这才叮嘱女儿,“你要知道祸从口出,不论如何作想,你都不能说出口来!”
陌微凉撒娇似的倾身过来抱住了福宁郡主的腰,将自己的脑袋贴到她的胸口上,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说道:“娘,君要臣死,死的若是您呢?”
福宁郡主一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发现女儿抱得她更紧了,就想要将她牢牢抓住一般,两条细小的胳膊勒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娘,若死的,是我呢?”
巨大的恐慌笼罩了她,是啊,若是死的人是她的微微呢?
怎么办?
福宁郡主心底涌起一股狠劲:“微微,娘不会死,你更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