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事情,不管你多么的想否定它,但心底还是赞同的,只不过自己都不能接受自己的这种赞同。
墨寰复述的这段话便是上述的情况,倘若真的人人自由且平等,那么这传承了不知道多久的人类社会的根基都会崩塌,几乎所有的制度和规则都会被推翻,一切的一切都是错的,在秩序重建之前,所有的一切都会陷入深沉的不能再深沉的混沌。
他们三个自然不知道黑格尔是谁,但是他们的思想高度,深度却不是常人能够企及的,换成常人听了这番话,要么觉得说话的人疯了,要么就是当作邪教来处理了,可他们不同,他们自己就能理出『存在是有原因的』这件事,他们能够传承至今,有着表面和谐的生活,就算存在很多不美好的地方,但也足以说明他们目前的这套传承的规则是应该存在的,正确与否先不说,它的存在的的确确的让人类的社会有了秩序,不再原始和野蛮,让更多的人能够活下去,活的更好,只这一点,它便是有价值的。
只是,这套规则在传承人的选择上的确有着不合理的地方,墨寰无法接受那个人人自由平等的说法,但他也无法回答关于人体内流淌的血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在这个世界其实是个很好回答的问题,答案是有。
这个世界上人的血脉还真有高低贵贱之分,毕竟像墨家这样的家族,生出来的孩子只要武学天赋好,人不傻,几乎都带有天赐,以后可以进行天赐觉醒,就是强不强,有用无用的区别罢了,而平民却不是每个人都有天赐的,甚至是百中无一的概率,这便是大部分人认为的血脉高低贵贱之分,他们能够轻松得到的东西,绝大多数的平民这辈子都望尘莫及。但是墨寰却在知道这点的同时依旧无法回答,只因为,这种优势是会被稀释的,随着传宗接代次数的增多,若是族内无法接二连三的出现顶级的高手,那么血脉的优势就会被稀释,直到彻底消失。反观平民呢?他们有着无限的可能性,其中可能出现各种各样的天赐,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天赐觉醒,实力之强大或许有过之而无不及,谁都无法反驳在历史上这么多次的正魔之战中起到最大作用的群体并不是他们这些自诩血脉高贵的人,而是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
那么他们这些人的血脉到底高贵在哪里呢?还是说他们其实真的和其他人没什么差别呢?
傅长安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墨寰也没办法,墨千琉也一样。
不过每个人最终都有了自己的那份见解,墨寰得到的那份便是『自己的血脉和那些旁支的血脉其实没什么差别,只不过自己得到了更多的机会,也有任性的资本,最终活下来了,成为了现在的样子,倘若位置互换,可能自己早就死了。』
在历史上,墨家也发生过一次主家被旁支取代的事情,可墨家不还是发展到了今天?说到底都是成王败寇的规则在作祟罢了,胜利者为了宣扬自己的强大和高贵,才有了今日的种种错误认知,仅此而已。
这些因素迫使墨寰接受『让旁支的人来接手墨家的未来』这个想法。
“长安的这个朋友……可真是让人感到意外啊。”墨千琉思索了良久后,苦笑的摇摇头。
“是啊,倘若听见这种事的不是我们这些人,那家伙是要杀头的。”墨炳煌点头赞同了墨千琉的话,确实让人感到意外,他们发动这些事情已经是很大胆,很叛逆的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想从根本上来推倒一切,那几个问题看似只是在讨论血脉,但其实延伸起来说的却是香火传承的问题,尤其是针对那些大家族,大到皇族的那种,而这几乎决定着人类的未来,非议之人无一例外,都得死。
“所以这件事还是保密的好。”墨千琉用视线扫了扫两人,她虽然相信这两人不会乱说,但她希望的是他们不要说。
“嗯,不过论答案的话,确实是无法完全苟同,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像是左铎,他的天赐觉醒能力简直不要太厉害,整个人的战斗力也是强的可怕,关键在于他的出身不属于任何大家族,谁能说他的血脉次于任何一个大家族的弟子?还有秦禹岩,他的实力也是恐怖的很,未来可期。”墨炳煌举了两个例子,而他举的这些例子其实也别有深意,特意绕过了上官逸,只字不提这个在此战中大放光彩的家伙,就好像这家伙不符合这个语境似的。
墨千琉似无意的瞥了眼墨炳煌,并未接着他的话继续说,而是转回了正题“既然如此,那便继续进行仪式吧。”她当然知道上官逸的出身有问题,极有可能是某个大家族惊变后留下的余辜,所以这个问题并不是能拿出来同这两位讨论的。
接下来,墨千琉就面向列祖列宗发布了自己的就职演说,并不长,但是其中饱含的信念却远比华丽的辞藻要有意义。
仪式进行到这一步其实就到了最关键的步骤权力交接了。
墨炳煌摘下自己手上的墨玉扳指,将它交给了墨千琉,这是代表着家主身份的扳指,由墨玉构成,内面有几柄精致且细微的剑的雕刻,并非雕刻在表面而是内里,这是用高深的内力导入玉石内部,在里面留下的刻印,而外圈则有一朵小小的,绽放的精致墨色兰花。
“这是墨家家主身份的象征,这点相信你也知道,不过你不知道的是关于这朵兰花和那些剑的事情,所有的这些东西都是用高绝的内力在戒指内刻下的,正面的兰花是墨家有史以来的最强者,也是开拓墨家的那位家主刻下的,除了那朵兰花,背面最长也最精致的这把剑也是他的手笔,成功刻下兰花和剑后,他决定以此戒作为墨家家主的信物,其余的那些剑则是后续的家主刻上去的。”墨炳煌指着扳指上的图案,一点点的跟墨千琉讲解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扳指上留下刻痕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吧?”墨千琉眉头微蹙,若无意义的话,不必做也不必说给自己听,但若是有特殊含义,会是什么呢?
“自然,不过在告诉你之前,你先试试能不能在扳指上留下剑的刻痕。”墨炳煌说着,身子微微后退了些许,似乎怕伤到自己。
他这个态度自然让墨千琉感到很奇怪,她攥住那枚扳指,然后往里面灌输了一丝内力,不过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