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女说出那番话之后,在她将自己的野心暴露出来给众人看之后,不管是镇守还是其他九家的家主,他们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的宣言换成别人来说,十之都会被当场直接嘲笑,全方位全角度的进行嘲笑,因为自不量力,极夜城是什么地方?那是传奇的书写之地,从未被攻破之城,北寒亘古未变之都城,汇集着北寒一代代人民的智慧和心血的地方,无数人都向往的地方,是卧睡在极北的巨兽,和它的规模相比,现在的离都就只是个小城镇,很不发达的那种,连追赶都是费劲的事情,何谈超越?而且是在短时间里超越,这不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而是必不可能的事情,有很多东西并非是一朝一夕间拉的起来的,得靠时间的慢慢积累,而见效的时间单位是百年,百年的时间何其长?人又能有几个百年?绝大多数连一个都没有,而且现在离都内忧外患,哪里有什么快速发展的时机?
所以他们觉得这个想法太狂妄,太嚣张,太自不量力。
不过当这疯狂的话从某个合适的人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就好像是自带一股魔力一样,让人忍不住的去相信,去思考它成功的可能性,去跟随那个人的脚步做那好像正确的事情。
这样的领袖资质才是墨千琉身上最可怕的东西,只要手上有足够的力量,她就能引领时代的风潮,只要她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表现自己的长处,将自己的风采打出来,就会有无数的人前赴后继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为她赴汤蹈火,只因为她啊,能感染人心,让人看到希望,毕竟她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这样画的大饼实在是太空远了,相比赶超极夜城,我觉得你还是把目标暂时放在离都本身吧,攘外必先安内,扩张的前提也得是搞定了内部的麻烦事情,无可发展,不要好高骛远。”镇守继续挑刺,他可谓是今晚上最辛苦的一个人了,不管自己的态度到底是什么,都不能明确的表达出来,就算心里笑歪了嘴,面上也不带有任何的喜悦,反而是不满和不喜居多。
“那是自然。”墨千琉点头,把话说到这里就足够了,至于以后的事情,他们只需要看着就是。
她当然也知道干翻极夜城这件事太难了,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但在她这里是几乎不可能,并非是完全不可能,她有自己的方案,只不过实行起来太难了,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而她未必肯等这么久。历史上有巅峰时期天守阁坐镇的离都未必就不如极夜城,但那样的强盛只是天守阁的强盛,并非是离都的强盛,而且人都是有私心的,能全心全意的为离都的建设贡献自己的人不是没有,但是少的可怜,尤其是在经历被自己守护的人所背叛的事情后,还能守着自己初心的能有几人呢?世人永远都不会知道在天守阁最隐秘的地方藏着一份千古第一城池的建造计划,大部分的计划都拟定的很好了,相关的技术难题也被解决,可惜计划却只施行了第一步,而漫长的时间过去后,这第一步的计划也被拆除的差不多了,只要获得举城之力的支持,离都将获得超脱凡尘的地位,可惜,因为天守阁的性质,它获得不了这举城之力的支持。
极夜城强,什么综合实力,各种强者,军队其实都是表面的强,它真正强在北寒的皇朝一直驻扎于此,极夜城就是他们的大本营,而他们的存在带动了其他势力的崛起,再加上合理的掌控和管理,所有的势力在总体上都是为了极夜城的壮大而努力的,就算出了什么分歧,要办什么事,只要那位高坐于大殿的皇帝大笔一挥,便再无反对之音,他甚至能调动举国之力来为极夜城修筑坚不可破的城墙,这是离都无法具备的,而离都能凭借的便是一代代人的接力,只要有一代接不上,那可能就需要推倒重来了。
到了墨千琉这一代,也还是这个路线,或许辛苦些,逆常理些,能找到别的路,但墨千琉不愿意啊,她接手权力并不是她醉心于此,而是她想借助这把剑斩除自己的敌人,清扫她想清扫的污垢,至于离都能发展到哪一步,那都得看命运,反正她了却所有后就会想办法隐退了,谁会想守护一群不知何时就会在背后捅自己一刀的人?她可不是抖,更不是什么时候死都行的了无牵挂之人。
不过她这个不负责任的想法却是不会告诉他们的,他们也不会信,毕竟在世人眼里,权力这种东西谁握住了还想松开呢?尤其是这么大的权力,主宰不知道多少人的生死,她只能编造一个故事来说服他们,一个她想将其变成现实却甘愿放弃的故事。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能再揪着不放了,要不然显得我多么刻薄似的,其他人还有要讲的吗?没有的话,我们就……进来吧。”镇守顺着墨千琉的话说着槽点满满的话。
要知道这段谈话期间,虽然其他家族的家主或多或少差了几句话,但是最刻薄,最煽风点火的那个不就是你吗?镇守大人。
兴许是报应吧,在镇守没说完场面话『我们就开席吧』就有一个镇守府的侍卫,跑到门口站着,神情中似乎带着几分焦急,显然是有事情要汇报。
今晚上开重要的宴会,这是镇守府的下人几乎都知道的事情,他们也知道除了十分重要且紧急的事情和符合规则的事情外,任何事都不能打扰这场宴会,毕竟靠近者可被视为偷听,当场击毙而无罪的,但这个侍卫还是来汇报了,所以镇守只能迅速的让他进来。
侍卫进入大殿后低着头从右侧绕过去,走到了镇守的旁边跟他一个人说着这件事,而镇守听着听着,神情就变的有些奇怪了,竟然是充满着好奇的模样,最后对那个侍卫摆摆手,示意『你走开,我要讲话了』。
侍卫乖巧的退开看自家老爷装币。
“墨阁主今日没带随从来,这是为什么呢?”镇守开口便是一个很尖锐而且很不着边际的问题。
这个问题对很多人来说可能只是个迟到的问题,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提出来,其实是一种暗示,暗示镇守听侍卫汇报的事情其实是和墨千琉以及随从这两个关键词是相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