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宸略加迟疑后,便开口道:“爷爷,我在家里呆着无聊,听说紫云山上有珍贵药草,想着上来看看碰碰运气,哪成想我刚到半山腰,就遇到一个负伤的刘家弟子,他告诉我说你们遇到了魔族埋伏,我担心,就赶紧赶上来了。”
闻听,洛仲文面露苦色,开口道:“我没事,就是受了点小伤,但洛门此次损失惨重,门中的弟子死伤过半,家主也受了不轻的伤。”
说着,又指向一处,说道:“不光是洛门,‘玄天学院’也死伤过半。宸儿,你简伯伯伤得很严重,为了帮我们挺到援军,他使用了法宝,已经昏迷过去,此时行云山庄庄主正在给你简伯伯疗伤,简丫头也受了伤,你去看看吧。”
闻言,风宸的心里便再次袭上一股不安。
虽然他与简东阳并不熟稔,但他到底是这肉身洛风宸的父亲和母亲舍命救下之人。记得十二年前,洛云与妻子屠翊宸便是为了从魔族手里救出简东阳而惨死在魔族手中。哪成想十二年后,又上演了这一样的一幕。若是简东阳在这里有何意外,那么洛云与屠翊宸何以瞑目?
风宸走上前去,见一名年约五十上下,一副仙风道骨般的男子,正在给简东阳疗伤。风宸猜测,此人应该就是苍元城最具盛名的门派——行云山庄之主,行傲天。
只见此时的简东阳面无血色,身上下不止数十处伤痕,十分骇人。似乎察觉到风宸正在向这边看,行傲天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阻止他不要上前,以免打扰疗伤。
风宸及时停住了脚步。
在不远处的赵子枫情况更为惨烈,他的一条手臂已然被斩断,鲜血染红了长袍,一名医者模样的人,正为他的伤口洒上止血药物,以便包扎。
距离二人几步之遥的简心离靠在树边,席地而坐,她俏丽的脸庞上挂着泪痕,担忧地望着父亲与师兄,连风宸走了过来都毫无察觉。
风宸望着此时的简心离,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疼,只见简心离早已没有往日的精致,她的面色苍白,嘴角还挂着干枯的血迹,如梨花带雨般楚楚可怜。
风宸缓步走上前去,关心地问道:“简姑娘,你没事吧?”
简心离仿佛像是没听见一般,紧盯着正在疗伤的简东阳与赵子枫。好像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了父亲的康复的刹那。
风宸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去打扰她。
但看眼下简心离的样子,仿佛失神一般,是一种极为危险的一种境地。就像是悲伤过度之人,或是受了大惊吓之人。如若不将心中的悲伤或恐惧发泄出去,闷在心中必定会出问题。
这样想着,风宸便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简心离的肩膀。全神贯注地盯着父亲的简心离吓了一跳,当她回头,当看到风宸的那一刻,原本一直硬撑着的她,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风宸看着简心离哭得如此伤心,却不知应该如何劝说,急得手足无措。偏偏简心离哭个不住,眼泪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簇簇地向下直掉。
焦急万分的风宸,只好安慰道:“简姑娘,有行云山庄庄主在给简伯伯疗伤,简伯伯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简心离点了点头,哽咽着,说道:“谢谢洛公子。让洛公子见笑了,心离本不该如此不经事的,但看到父亲与师兄受此重伤,实在是悲伤难忍,以至哭个不住……”
风宸摇了摇头,他望着简东阳,想到了上一世自己的父母、家人与兄弟、士兵全都惨死的状况,加之原宿主洛风宸双亲早逝的身世,禁不住沉声道:“惦念父亲与师兄,原本就是人之常情,怎么能叫不经事呢……”
简心离听得风宸的声音之中大有沉痛之意不免抬起头来向他看过去。但见风宸的面色忧伤,更有几分痛苦,便不由得心中暗想:“他年幼时便因我父亲而失去双亲,这种心情,原比我更痛。我如何就能不顾及他的感受,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不该!”
想到这儿,便拭去了泪水,对风宸道:“洛公子,你何以上紫云山来了?”
风宸从上世一的痛苦回忆中回过神来,便将先前与洛仲文等人说的话,再一次讲给了简心离听。
简心离闻言,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问:“洛公子要寻什么药?我从‘玄天学院’来时,也带了些草药,说不能有洛公子要的。若是没有,也可以等我回去‘玄天学院’后,再叫人快马加鞭给洛公子送来。”
简心离此言,乃是因为念及风宸父母对她父亲的救命之恩,风宸又何以听不出来?眼前这少女双眸尽是关切,言语间也尽是亲近之意,只可惜,仍然是感恩大过了一切。而简心离见风宸只是沉默不语,也不知自己又说了哪句触动他心伤的话,便也咬着下唇,再不说话了。
就这样,稍做医治包扎后的众人,在接应的弟子搀扶下,带着本门不幸战死的弟子们,回到了各自的门派之地。
洛门这一次,损失了近千名弟子,其中内门弟子便占了三成。这对于洛门来说,是一次惨痛的劫难。而“玄天学院”损失的弟子,与洛门不相上下,简东阳更是因为受到重伤,而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元气大伤。魔族这一次损失远比人族更多,只可惜,虽然斩杀了三名魔将,但两名魔帅,以及那个神秘的黑衣少年不知所踪,可谓留下了巨大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