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朝皇帝登基以后在民间大肆表彰节妇,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如今民间都在逼着家中丧夫的女子守节。
说得再天花乱坠,不过是因为殉节的不是自家女儿,若是自家女儿如此,做人爹娘该心疼死了。
袁务川问:“郑家六奶奶投河自尽了,她的儿女怎么办?”
没爹没娘的孩子不就跟那荒草似的,没人管没人问了?做人爹娘的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
“听说郑六爷膝下无子,”赶车的再发感慨:“这么好的人咋就没孩子呢?老天爷真是不公,不过郑大爷人不错,做主把他家小儿子过继给了郑六爷继承香火。”
袁氏叔侄面色微变。
赶车的背对他们,看不到他们的神色,不过没听到二人说话,以为他们二人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换了其它话题,叽叽呱呱说了一路。
听说他们是来打听一下住在这里的韩大彩家的,马上说:“他家情况俺知道,他家几辈子都特别能生,他爷爷兄弟六个,韩大彩兄弟八个,
他现在已经生了九个了,马上老十也该生了,他们家婆姨都能生,听说他弟弟家的孩子也都多,跟下小猪仔似的,哪一窝都十几个。”
“他们家品行如何?”袁弘德问。
“你们是要相他们家闺女的吧?具体的俺也没打听过,不过没听过他们家三辈子以内做过啥恶事。”
袁弘德未置可否,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赶车的就觉得自己猜对了。
此地风俗,给闺女说婆家,给儿子说媳妇,都得先打听一下对方三辈子以内做过啥天怒人怨的恶事没有。
做过恶事的,说不得就报应到子孙后代身上,让自己家子孙受牵累,这样的人家不能做亲,尤其是不能嫁。
到了地方,赶车的说:“俺去前头井台那打点水饮饮俺家的驴,你们办完事到这里来找俺就行。”
袁弘德带着侄子找了一个坐在路边歇息的人问路:“老哥,跟您打听个事,韩大彩家住在哪里?”
叔侄俩顺着那人指的路找了过去,没有上门,站得老远看着韩家的窑洞。
进进出出的人确实不少,尤其孩子多,呼啦啦跑进跑出跟打狼的似的,一个个脏兮兮的,小脸都看不到本来的颜色了。
有扯出脖子哭的,还有对骂着污言秽语。
看得袁弘德直皱眉头。
也知道对乡下人家的礼仪不能太苛求。
不过多少有些不满意,挥着手对袁务川说:“咱们再找人打听打听。”
打听了几家,韩大彩家的口碑还可以,就是老实巴交的普通人家,除了能生会生生得孩子多,没有太大的瑕疵。
“打小带到咱们家去,就是有些不好的习惯,及早纠正也能扳过来。”袁务川劝说。
袁弘德还是不甚满意,“这韩家的孩子长得都不是甚好。”总觉着他们家明珠值得更好的。
也不知道怎么透过黑乎乎的表面看出来长得不是甚好的。
两个人找到了赶车的,回到五渡屯的集市。
袁树已经把带来的鸡蛋和蔬菜卖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