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洞里,袁弘德坐在炕沿上,袁白驹站在他对面。
“你说什么?”袁弘德厉声问道。
因为生气急速的咳嗽起来。
袁白驹犹豫了一下,马上又硬起心肠,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把我的卖身契给我,我是良家子,
你跟韩老五串通拐卖良家子,韩老五正在被通缉,不给我我就去告发你。”
袁弘德不能置信的看着这个他当年收留的孩子,不相信自己这些年的教养,教出来的是一个白眼狼。
袁白驹的指甲狠狠的抠着手心,又道:《大昭律》云,设方略诱取良人为奴婢、为妻妾子孙,杖一百,徒三年。”
袁弘德点头:“好,好,真是我袁弘德教出的好儿孙。”
“没有卖身契,当年写下的卖身契,早在送你去杨家族学附学的时候就被我拿出来烧了,你走吧,离开我家自己珍重。”
袁白驹跪下想要给他磕个头,袁弘德站起身避开了,大步走到窑洞门口,“你已不再是我袁家子孙,当不起你如此大礼。”
撩开帘子出了窑洞。
袁白驹看着晃动的竹帘,回身对着曾祖父刚才坐的位置,磕了三个头。
站起身,不再留恋的走了出去。
“白驹,”
袁白驹想当做没有听到。
“小六,”
慢慢回过身去,杜氏扶着陶氏站在那里。
陶氏从旁边站着的袁树手里接过去一个大包袱,递到他手里,“拿着吧,以后自己照顾好自己。”
袁白驹只觉得手里的包袱重若千钧。
背上包袱低着头往外走。
往后无论是从龙有功之臣飞黄腾达,还是乱臣贼子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都跟袁家没有瓜葛。
袁明珠看完热闹蹦蹦跳跳的回来,跟背着个大包袱往外走的袁白驹走了个对头。
“六哥,你今天逃学了?你这是去哪儿?”
袁白驹嘴角翕合,不想骗她,但是不骗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实话。
还是杜氏说:“夫子推荐你六哥去了个大书院读书。”
袁明珠点点头,像是采信了这个说法。
对杜氏他们说:“我去送送六哥。”
又对袁白驹说:“六哥等等我,我去放下点东西。”
兄妹俩沿着村路往下,又村民跟他们打招呼问他们去哪里,袁明珠都抢着答:“送俺六哥去学里。”
等他们走了,袁白驹还要在这些定居,还得在附近收购草药维持生计,她娘哄她的那套说辞不能对外说。
她刚才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还以为六哥会等到他们走再离开。
再不济,也得等到大哥娶了新妇以后再离开。
没想到他会这么心急离开他们家,好像多住一天都难以忍受。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送到村口的五棵柳树旁边,袁明珠说:“六哥你把手伸出来。”
袁白驹把手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