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明珠想说的话还未说完,不过今天不适合再说了。
挽着姐姐的胳膊,“芸香,打些冷水来帮姐姐敷一敷眼睛。”
又对曾祖父母说:“我会照顾好姐姐,曾祖父和曾祖母先去歇息吧!”
袁弘德夫妻俩看着更像是姐姐的袁明珠,对视一眼退回他们的房间。
袁明珠帮着姐姐敷了眼睛,把芸香和燕草打发了下去,“你们去歇着吧,今天晚上不用你们值夜。”
姐妹俩熄了灯躺在床上,袁明珠在黑暗里问:“姐姐你呢?你想不想嫁去姚家?”
问这话的时候袁明珠矛盾又忐忑,生怕听到她不想听到的答案。
她的姐姐可以柔顺,甚至可以有些软弱,但绝对不可以是非不分。
软弱不怕,他们这些兄弟姐妹可以给她撑腰,但是没有是非观的话,就救无可救了。
袁珍珠轻轻的摇摇头,她不愿意。
她宁愿去庙里当姑子,也不愿意嫁去那种人品卑劣的人家。
摇过头以后才想起来妹妹看不到她摇头,开口说:“我不愿意。”
或许是因为刚刚哭过,袁珍珠的声音有些沙哑。
跟袁明珠解释:“妹妹,姚家说的那些话我从来没相信过,他们退亲是怕被咱们家牵连,想要讨好安阳侯府,根本不是妹妹的原因,妹妹别信他们的话,跟你没关系。”
袁明珠觉得鼻子酸酸的,真是个好姑娘!
善良的人只配得到幸福,她要护着她,这辈子只许幸福。
“我没相信,卑劣的人从来看不到自己的错,就是有错也要狡辩给自己脱罪。”
屋子里很黑,不过袁明珠即使看不到也能猜到姐姐听了她的话以后脸上露出的单瓣茉莉花一般的笑容。
“别想这么多了,曾祖父和曾祖母会替你做主,大哥他们也快来信了,哥哥们不会犯糊涂,
明天我跟曾祖父说一下,等我们回马蹄巷的时候你跟曾祖母跟我们一起去,看看咱们家的脂粉作坊,顺便也散散心。”
袁珍珠轻轻的“嗯”了一声。
在隔壁支着耳朵听的曾祖母和曾祖父。
曾祖父把油灯吹熄,“好了,这下放心了吧!”
陶氏:“那个,咱们家的新作坊是什么样子啊?”
袁弘德:“明珠不是说要带你和珍珠去看了嘛,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新作坊里这几日就开始赶工了,以前在晋地时候的那个侯广澈你还记得吧,他和固北李家在我们作坊预付货款定了一批货物,作坊赶工就是给他们生产的……。”
之后的几天,杜氏一直不愿意再跟袁明珠沟通。
杜氏觉得小女儿的嘴巴太利了,跟她说话自己根本没有胜算。
自打小女儿回来,家里人跟被洗脑了一样,都觉得姚家险恶。
就是孩子们的爹都觉得小女儿说的有道理。
袁树过了这么长时间,依旧没有恢复,对周遭和家里的一切都在摸索和试探中,沉默的时侯居多。
之前还会四处乱逛,家里需要专门的人手看着他。
后来老王头被接了来,有老人家陪着,袁树才算是消停了一些。
这些日子家里给他们买了鹅苗和鸭苗回来,老王头带着袁树有了正经事情做,心里安稳了,在家里住得才安心了。
这两日家里开始摘棉花,老王头带着袁树去棉花地里帮忙。
这些日子听了些姚家又反悔想重新结亲的事,今日终于忍不住了,跟袁树说起这事:“俺觉得这事你媳妇做的不对,那是家什么人家啊!忒恶心人了,
真让大丫头嫁过去,日子不得跟熬油似的难受啊!那是亲闺女,不是捡来的,她要是以后过得不好,不还得是你们两口子的心病?”
让袁树回去劝劝杜氏。
袁树挠挠头,头顶上沾了棉花,应着:“噢!”
回去以后倒是没忘记老王头的交代,杜氏帮着他把衣服上沾的棉花捡赶紧的时候,他说:“俺觉得这事你媳妇做的不对,那是家什么人家啊!忒恶心人了,
真让大丫头嫁过去,日子不得跟熬油似的难受啊!那是亲闺女,不是捡来的,她要是以后过得不好,不还得是你们两口子的心病?
你回去劝劝你媳妇,孩子的终身大事马虎不得,也不能拿这事给孩子置气,这可没有后悔药吃,嫁过去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完完全全把老王头的话复读了一遍,难为他那伤过的脑袋怎么记得一字不差的!
不过差点没把旁边的老王头吓得栽倒在地。
杜氏坐到旁边的凳子上:“我也不是晚娘,还不是都是为孩子好。”
拿手帕抹了抹眼泪,“你当我喜欢那姚家?这不是没办法嘛,自从珍珠被退了亲,来家说亲的都是啥样的人家啊?
有寡母带着儿子家里穷得叮当响的,有丧妻的老鳏夫带着好几个孩子的,还有那些二流子老光棍,我这不都是着急嘛!”
丈夫病着指望不上,儿子们都在学里不在家,她怕大女儿难过不敢告诉她,又怕儿媳妇怠慢小瞧她闺女不敢把这些事跟媳妇们说。
杜氏这些日子积攒的委屈一下子爆发了,眼泪汪汪的。
老王头冲着躲在旁边的袁明珠招招手:“二丫头快来劝劝你娘,别哭了。”
袁明珠虽然只听了个囫囵,不过也听明白了事情原委。
她是委屈,但是好像她娘同样也很委屈。
叹口气告诉自己,家就不是个讲理的地方,不该去掰扯谁有理谁没理,掰扯也掰扯不清。
拿出帕子给她娘擦了擦眼泪,和芸香一起扶着杜氏回屋去。
“娘,这些来提亲的人就是打着捡漏的主意呢,不是姐姐是别人这些人一样也会请了媒人上门,你根本不用当真,
过一阵这些人见咱们家不搭理这些提亲的,就没有人来自讨没趣了。”
杜氏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真的吗?”
袁明珠:“我骗你干嘛!你要是不相信,回头我把牙婆喊一个家来,你问问人家是不是都这样?”
听袁明珠这样说,杜氏才有些信了,抽了抽鼻子:“过一阵就好了?”
“过一阵大家把这事忘了就好了。”
“娘你可不能再做姚家的打算了啊,姚家真不行,”
怕她娘再犯糊涂,“娘你知道工部尚书杨大人吧?”
杜氏点点头,不知道小女儿突然提起杨大人做什么。
她听说过杨大人还是在丈夫失踪的那些日子里,那时候州学想让她儿子们参加考试,家里就拿杨大人因为北直隶蝗灾抗灾没替父守制受政敌攻讦,失了首辅之位做例证,反对儿子们考试。
“杨大人宦海沉浮多年,早年家境贫寒的时候他家有个妹妹被他家乡的一个富户家求娶了去,那家更多的是看中杨大人是个读书的种子,后头果然步步高升,入阁拜相,
杨家族人被族老约束着,不给他拖后腿,反而娶杨大人妹妹的那家不顾及杨大人的声誉,打着杨大人的名号为祸乡里,处处给杨大人制造麻烦,有段时间把圣上都惊动了申饬于他。”
杜氏听得都顾不得伤心了。
袁明珠:“哥哥们以后入朝为官,以姚家的人品说不得以后也会做出杨大人的妹婿家那样的事。”
杜氏斟酌了一下,觉得小女儿说的没错,她真不看好姚家的品行。
不管是为了女儿的将来,还是为儿子的前途,姚家这门亲都不适合结。
袁明珠:“娘,有些事你拿不定主意就别自己做主,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大家讨论了共同定夺,省得你又惹出麻烦。”
杜氏低着头,“娘知道了。”
袁弘德原本想着家里这些日子摘棉花,留在家里帮两天忙呢!
结果事与愿违,马蹄巷脂粉作坊的李管事亲自过来请袁弘德回去主持工作。
“太爷,市面上现有的干花香料都被我们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