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跟铁官府少夫人打听:“你妹妹就是因为不同意这个小姑子拿走这么多嫁妆,才被送去乡下庄子里的吧?
你也是,就能由着他们家欺负人啊,这不是伸手打你的脸吗?”
又说了些要是她的话她就如何如何的话。
铁官府少夫人又气妹妹不争气,又气这些人唯恐天下不乱,不知道详情就胡说八道。
解释道:“她身子骨儿不好,去那边修养一些日子。”
不能说其它理由,不然只会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楚。
她自己还有一大家子要顾着,不能跟着妹妹胡闹。
只是她这样,别人就会认为她薄情寡义,为了巴结安阳侯府,亲妹妹都不顾惜。
她也是有苦难言。
柳树湾的庄子她去看过,最后姓牛的那家犯事以后就被发配边疆充做军户了。
他们家的田地宅子作价卖给了袁家,换取路途上的盘缠和以后的安家之资。
柳树湾自此以后就没有外姓人了,所有土地都是袁家所有,住户都是袁家的佃户。
她妹妹在那里住着青砖的大瓦房,吃着大鱼大肉,呼奴使婢。
除了住的偏僻些,袁家并未苛待她。
听她这样说,问她的人撇撇嘴,摆明了不信,“你妹妹这小姑子能不能得宠还两说呢,他们家就出这么银子,费这么多心思,别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任邵氏:“毕竟是青梅竹马,大小的情意……。”
只是她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拉倒吧你,谁不知道怎么地?”
说的是袁明珠打小就娇纵,经常打骂当初在他们家做奴仆的安阳侯世子的事。
下头人交头接耳,比戏台上还热闹。
戏台上这会正演着猴戏,一帮子穿着猴子装画着猴脸的杂耍艺人,不停的翻着筋斗。
看得慧姐儿拍着手叫好。
等杂耍结束,班主过来请众人点戏。
陶氏把本子递给袁明珠,“我看不清楚这上头写的什么,你帮我们读读。”
袁明珠接着读起来。
陶氏请戚老夫人先点,戚老夫人点了以后陶氏也点了一出。
轮到知府夫人的时候,她翻着曲目问:“怎么没有那出《倒霉三郎误终生》呐?”
袁家的人脸色难看。
班主看着主家的脸色,陪着笑脸,“那个不吉利,就没安排在这上头。”
《倒霉三郎误终生》那出戏就是由袁家大姑娘的事改编来的,武安府谁会不知道。
除非他不想吃这行饭了,不然哪敢把那出戏安排在袁家的戏台上唱?
袁明珠抓着姐姐的手。
许是妹妹的支持给了她勇气,袁珍珠说:“那出戏是挺好的,班主看着安排唱一段吧,戏文说的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事,没什么不吉利。”
既给班主解了围,又化解了知府夫人的图谋。
知府夫人后头就是千户夫人。
千户夫人笑着说:“我来的时候带了一班小戏来,回头给大家开开眼。”
知府夫人看着她就觉着碍眼,这人一直跟在她身边阴阳怪气,她吃饭都没吃好,气都气饱了。
挖苦道:“你们那乡下地方能有什么好戏啊?别拿陈年的老掉牙的东西来糊弄我们啊?”
她这句“乡下地方”的打击面就广了,这会来的,好几家都是兵囤附近的人。
铁官府少夫人接道:“要不咱们就先看千户大人家带来的戏吧,也看看好不好。”
知府夫人挖苦魏夫人的时候没想到,等铁官府少夫人一接腔,她就回过味来了。
知道要坏菜。
千户家怎么会平白无故的专门带一出戏来做客,肯定有所图谋。
只是她要反对已经来不及了,听说有新戏看,大家都跟着附和。
千户夫人问了一声:“去看看都装扮好了吗?好了的话上来唱着。”
说着话,那边锣鼓点就敲打起来。
看着上台人的扮相,大家都偷笑起来,看装扮,今儿个要演的应该是《鞭打芦花》那出戏。
看着看着大家就觉察到不同了,那出戏里是两个男孩,这戏里是一对儿女。
有人就给不懂的解惑:“你想想啊,那位可是一对继子女。”
拿下巴冲着知府夫人那边戳了戳。
大家越看,这出戏越是跟《鞭打芦花》不同。
《鞭打芦花》说的是做后娘的心眼坏,给不是亲生的孩子做的棉衣里头放的不是棉花,而是放的芦花。
芦花看着厚实却不暖和,两个孩子冻得直哭。
父亲被后娘蒙蔽,觉得是两个孩子不懂事,拿着鞭子抽打他们。
棉衣被打破了,里头的芦花露出来,后娘才被拆穿。
这出新戏是在《鞭打芦花》的基础上又做了修改,增加了后娘两面三刀的其它情节,演得有张有弛,把后娘的刻薄寡恩刻画得入木三分。
这个后娘也更狡猾,做爹的和戏里的小兄妹到最后也没发现芦花棉袄的秘密。
不仅如此,后娘还操纵着坏了亲娘给他们定下的亲事,用兄妹俩的婚姻给后娘自己换了好处。
看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这出戏影射的谁?
袁明珠真是觉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往日也没看出来千户夫人这么厉害啊?
陪着长辈看了一会戏,大多数年轻人就坐不住了,吩咐找了借口离开。
袁明珠和慧姐儿也借口去茅厕尿遁了。
袁明珠拉着慧姐儿,“千户夫人可真厉害。”
慧姐儿洋洋得意道:“那是,你不看看那是谁?”
看她这样,袁明珠就知道后头有人鼓捣了。
问她:“谁出的主意?”
慧姐:“你,你怎么知道?”
袁明珠乜了她一眼,“要真是你爹娘的主意,你还用得着得意成这样啊?”
慧姐把脸上的表情收起来,瘪瘪嘴委屈道:“你怎么这么讨厌。”
“路塌了在修路也是假的吧?”
慧姐儿:“你,你……。”
后头想问她怎么知道,不过话都无力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