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把门撞开”,这句才是重点。
跟说话的人一伙的马上附和,“救人如救火,不能再耽搁了,撞吧。”
也有不知道是不是同伙的,或许只是炫耀懂得多,马上应和:“不用装,大家搭把手把门抬一下,这种门一托就下来了。”
大多数人都有从众心理,大家都说好的时候,反对的声音即使有也会被压下去。
看角门婆子目下就是这种情况。
急得团团转想劝说大家打消这个主意,没有人搭理她。
有人嫌她碍事,把她拨到一旁,“孔婆子,你靠边站,别碰着你。”
大家七手八脚,合力把门托了下来。
说着话长,其实从进来寻芳院到把黄姨娘的门拆下来,也就过了半刻不到。
众人打开门,有人试探着往内唤了一声:“黄姨娘!”
没有回应。
之前门关着还没觉得什么,如今大门洞开,屋内静悄悄、黑乎乎,莫名让人后背发凉,毛发直立。
又唤了一声:“银杏!”
有轻微的动静传来。
不过比没有声音更显瘆人。
好在人多,又带着照明的灯笼,举着灯笼往内照了照,大概能判断出声音是从东次间传来的。
毕竟是府中姨娘的内室,不能呼啦啦一群人都进去,失了体统。
墩儿小姑承宗家的点了两个人,跟她一起进去查看。
三个人撩了东次间的帘子,就感觉一阵暖香扑面而来。
除了碧婉知道点底细,她点的两个人都心下生疑。
夫人刻薄这些姬妾,府里谁不知道,这黄姨娘哪里来的炭火取暖?
只念头刚一闪,走在前头举着灯笼的人就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灯笼也“噗”的一声应声而灭。
后头的人想去扶她,结果黑暗里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小腿。
顿时把人吓得魂飞天外。
“娘呀,有鬼呀!”
嗷唠一嗓子,外头有胆小的差点没天天吓掉三魂七魄。
里头情况不明,众人也顾不得体统不体统了,反正传出来的关于这黄姨娘的闲话也没有好话。
互相壮着胆,往里头看去。
就看到进去的是三个人,此时地上倒着的是四个人。
其中三个都匍匐在地上,只有一个人看到亮光站起来。
多的那个是黄姨娘身边的银杏,看着状况不太好。
站起来的女人是碧婉,看清楚把他们绊倒的是银杏,恐惧就消散了。
观察了一下他们待着的地方,心知这处是用多宝阁跟卧室隔开的空间,后头应该就是卧室。
黄姨娘和她那野男人应该就在里头。
扶着膝盖揉了揉,忍着痛道:“大家快跟我进去看看吧,看银杏这样像是中了炭毒了,黄姨娘的状况也难好。”
听她如此一说,大家都跟着她转过多宝阁。
甫一撩开帷帐,大家齐齐冷抽一口气。
就见一**男子拥着一个同样**女人,如鸳鸯交颈。
有人把灯笼举过去细看,那女子粉面泛白,漏在外面的胳膊和大半胸脯欺霜赛雪,一条腿挂在张着肥肚腩的腰间,不是黄姨娘又是哪个?
对于捉奸在床这事,只要不追究责任,不管男女总是许多人乐意插一脚的。
参与的人会有隐隐地兴奋与快意。
这会儿的女人们,跟男人爱抓奸还不同,男人的兴奋来自于他们深藏的“淫念”,而女人,则是为了讨好父权和夫权,借抓奸表白自己虽然没有“**”们的美貌,但是自己有清白和贞洁。
顾重阳安排的人看着碧婉派了人去请大胡氏示下这事该怎么办。
她的差事到此算是圆满完成,该功成身退了。
边当着围观者边暗自摇头,心说这侯爷把这么个妖娆妩媚的姬妾放在府里,好好供养着也好,偏偏由着家里的母老虎刻薄,这下好了,给弄片大草原,都能好好放侯爷的那些爱马了。
顾重阳在主院这边安插了许多眼线和人手,但碧婉并非顾重阳的人。
她原本没有差事,还是她嫂子走通了明斛家的门路,得了大厨房的差事,才慢慢提携了她管着花园。
只是明斛家的因着顾宪受伤之事,这几日日子也不好过。
本就执拗又任性的大胡氏,在儿子突遭横祸之后更是阴晴不定。
不在她眼前晃的人也就罢了,在她跟前的人全都动辄得咎。
其中就以明斛家的和顾宪跟前的墨云首当其冲。
墩儿娘因不在眼前伺候,还不算太难过。
不过她是靠着明斛家的提携上来的,明斛家的若是倒了,他们这些人都得打回原形。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过惯了好日子了,再回到重前那种日子,想想都窒息。
而且能顺利回到以前那样都是理想的情况,若是夫人一个不高兴,打死他们或是提脚卖了都有可能。
让她们下定决心要做些什么,不能坐以待毙的,是胡夫人处置了顾宪的奶娘李嬷嬷。
李嬷嬷是顾宪的奶娘,谁都得给她几分颜面,不出意外的话她这辈子都有保障了。
顾宪身边的小丫头再不忿,见到她也得恭恭敬敬。
之前夫人以安享晚年为借口把她打发出府,该给的赏赐,该做足的面子也不敢马虎。
那时候二公子还是公子,是侯府唯一的子嗣,是胡氏以后荣耀的代言人。
那时候的顾宪,品格上不容有任何瑕疵。
就算是后来顾重阳回来了,夺了侯府世子之位,胡夫人也没有断绝希望。
无论是对李嬷嬷还是对其他下人,还在维持表面的仁义道德。
如今二公子注定要残废了。
除非十三皇子继承大统,其他皇子上位的话,他注定与爵位无缘了。
胡氏又在气头上,世子再那么一刺激,她如今表面的功夫都懒得做了。
李嬷嬷那个没眼力见的,因为偷拿了一只装点心的盘子,被胡氏拿住,打了个臭死。
兔死狐悲唇亡齿寒,李嬷嬷那种地位的都没给一点面子,他们这些人就更不好说了。
大家都知道不能坐以待毙。
也就有了碧婉出头捉奸这件事。
街道上,几辆挂着安阳侯府惟志院标志的马车辚辚前行,袁明珠坐在其中一辆车上,精神头正好,还有闲情偶尔把车窗帘掀开小缝隙看京城的人情风貌。
郑妈妈把手炉塞到她的手中,说:“别总掀那帘子,也不嫌手冷。”
待她回过头来坐好,郑妈妈低声问出心头的疑问,“夫人,您说是子让咱们回去,这当头可是想你咱们……?”
往旁边递了个眼色,用眼神代替了下面的话。
袁明珠眨一下大眼睛:“我听世子的。”
郑妈妈被她贤良的话噎得一梗。
然后就看到她伏在矮几上笑得眉眼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