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刚搬家,范朱公、范担当父子是边走边卖,就用了两个月。
于路,亮更上路,巳初歇息。午饭后,至申初再走,至酉末歇息。每天午前午后各走两个时辰。
如遇州县肆市尚远,巳午赶路一个时辰左右,次日多歇。沿途逢着雨天,马车难行,需要多住。轻车小雨可行,重车小雨也不行。远行必须守时守制,不可贪程。避免疲劳过度,于路生疾,反而耽误行程。
时也,制也,皆贩主自定。一旦定下,雷打不动。此为行商要则。
一路之上,范朱公前导,范担当殿后。七乘马车,形成商阵,果然招人眼目。沿途肆市的车马店,无不热情招待。
众位每到肆市,顺带吆喝海带,未到岳州地界,早已悉数货卖。苌卜曲后悔带少了。望云端劝他,万事不可太贪,得利便是福分。
范朱公约略给他的海带算了一笔账,去掉七乘人马路费,于路大嚼豪饮,买些零碎稀罕物,还会余下一贯多钱。
于路走了十八天。这天巳牌将近,到了浏阳。
范朱公的兄弟接住。他们一家因了范朱公贩卖锡锭,也于中取些利,早在浏阳县城南关买了宅子。
范职拜见叔父、婶娘已毕,不顾得风尘仆仆,飞快到肆市酒坊,买些浏阳好酒。等他到家,早已烧好鱼肉一大桌子。
范职叔父,单名一个苍字,字艾酒。比大哥范丹小十五岁,见今三十六岁。与范丹的丹字皆属颜色。范丹字朱公,还是颜色,外带陶朱公之意。艾酒则是驱邪宝物。
范苍妻林氏,名妆毓。育有一子一女。长为女,早已嫁人。次为子,却才十二岁,名聪儿。他家中间曾有一子,因病夭亡。
范苍一家三口,陪定登州来客七人,围成一桌,好不热闹。
午间豪饮,因赶路疲惫不堪,一众直睡到第二日交卯,大太阳高照屁股。纷纷起床,洗漱已毕,范朱公要大家莫慌,转一天浏阳城。
妆毓携定牧雨,聪儿一路蹦跳,他们走在前面。范丹、范苍兄弟带着其余贩客,跟在后面。边走边说浏阳风土人情,自然人文,古今典故。
浏阳,东汉建安中始置刘阳县,为周瑜四俸邑之一。隋炀帝大业初至大唐中宗景龙的百年间,曾并入长沙县。景龙二年复置。置县距今六百余年。
境内浏阳河串起浏阳八景。四境山水相间,一步一景。文人雅士最爱去的地方有大围山、道吾山、周洛龙潭、石牛寨等。
此间吃食颇为丰富,比之北国,大为不同。米粉、炒米、甜酒、油粑、酱干、甘草泡菜、旱茶随处可见。点心、面食皆为米面,不见北国小麦面。各种炒菜都配以辣椒,北国汉子难得熬过三天。
范丹早知道南北风俗,在这里讲得头头是道。
“是,是,浏阳的饭菜太辣了。”陈哲大呼小叫。
别看他当官许多年,刚刚以卫县县令辞职从商,还真没到过南方。
“我记得郑州人吃辣。”望云端笑笑呵呵。
“吃那种辣,只是稍微放点,调个口味。不像这里每种菜都是辣的。”陈哲刚到这里,就被辣怕了,感叹不已。
转到午时已过,约略未时过了三刻。
看范丹、范苍、范职还没有吃饭的意思。再看望霄、苌度、望准通,跟着人家继续转悠,津津有味。
再看小巷里、街坊中的人户,也不见炊烟。岂但不见炊烟,人们晃荡在街面上普遍很起劲。
陈哲陈智之观察着,肚肠开始造反。
怪了哈?浏阳人不吃午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