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走霹叫道:“从青州往西南,直奔郓州、汴州,再直着往洛阳,到长安。这一路,两千七百里。由于是轻装,战马可以多跑些再歇息,一天跑至少六百里。预计六天到达。”
漆雕又一听,心里放心不少,说道:“叻还抢免。按惯例,大臣出远差,准备物品、亲友送别,十天才会动身。薛仆射得到消息,是加急叠,一天传千里,是四天。握们杀到,用陆天,恰合适赶上韩侍郎出门噶。”
文烈叫道:“你陆个干儿子,都在汴州卖货,总得看看吧。也费不了多少时间,趁着吃饭,见他们一面就走。”
“要得,好久莫得见娃儿们。安唐十虎,走了大哥,六班在一起,担当、照之、子舒却不好见到。他们还在义成军吧?”漆雕又不免感叹。
文烈也禁不住挂念这些孩子们:“这些孩子都很守规矩,应该还在义成军。没听薛仆射说吗,大战青州,娃娃们个个都难得的帅才。”
他们一路说不完的话,恨不得要将这辈子的话都说完。
这天恰好将近午时,兄弟二人到了汴州。汴河边,其实就是运河边。这里到处都是鳞次栉比的商铺,当然也有南来北往的贩夫。
文烈找到了摆地摊的儿子和五个徒弟。独臂弟子丁开班上来迎住师父,急忙问候:“师父一路辛苦,看样子这是有事,又要去哪里?”
丁开班早在八年前,因礼山关大战,右臂被苌度砍掉。这些年,他努力训练自己的左臂,无论干什么,都能如同右臂一样。文烈每次看到他,就是最艰难的时候,也不忍抛开他。就这样师徒七人坚持了下来。
他们所卖的老家阶州特产红芪、黄连、花椒,三个品种,每年每次贩卖到哪个地方的数量多少,都是定数。一般悬殊不会太大。
漆雕又刚刚从商,对什么都好奇,见过了侄娃们,问起文烈:“四哥,你们从将利县带好多货闯天南海北,就勒样摆个摊摊,能卖完么?”
文烈笑道:“我们的红芪、黄连,指望民家来买,大牙都会饿掉。摆这么个摊位,每年的固定时间到他这里的固定地方,主要吸引药房搞采购的。他们附近州县的药房,每到这个时候,就会过来看货,多少都会拿一些。”
“哦,叻样啊。是不是租他的门面不划算?”漆雕又再问。
文烈说:“当然不划算啦。比如到汴州来,我们带的货一般都是一两个月卖完。最多不超两个月。租个门面,一租一年,不就冤枉出钱了。”
漆雕又紧追不舍:“那我如果每年固定的时间租给你两个月,但每月均价稍微贵一点,你会租吗?”
“那也不会租。你想啊,能够摆地摊卖掉,何苦租房呢?”文烈笑道。
漆雕又再问:“红芪、黄连吧,他是药材。花椒都怎么卖完?”
文烈说:“花椒至少有三用。家家必备,更好卖一些。”
漆雕平复问:“哪三用哦?”
文烈:“第一是调味,益州做菜不离花椒,要的是那个麻味。为什么呢?益州爱吃鱼,多雨雾,特潮湿,易生虫。花椒恰好温中散寒,除湿,止痛,杀虫,解鱼腥毒。所以益州菜不离花椒。”
平复又问:“第二种用处是啥子?”
走霹说:“当然是药用啦。治疗积食停饮,心腹冷痛,呕吐,噫呃,咳嗽气逆,风寒湿痹,泄泻,痢疾,疝痛,齿痛,阴痒,疮疥等。放在家里,随时可以用。家里没有,上药房去买。”
平复再问:“第三种用途呢?”
走霹吼道:“嘿,老幺,你准备逼死四哥吧,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平复对他突然气恼,始料未及,急忙说:“小弟这不是从头学习经商嘛。”
走霹颇不耐烦,答道:“花椒第三用,花椒叶子盖在咸菜缸上,咸菜不生虫、不烂。凡是放花椒的地方,都不会招惹虫子。牙疼,将花椒放一粒就行。院墙、地边种花椒,刺多,防贼。说完了,好啦,咱喝酒啦。”
漆雕平复一看,只顾着追问,孩子们早就撤了摊子,在汴河边的酒肆点好了菜,准备开喝。禁不住自己笑自己痴傻。
丁开班没了右臂,却无论做什么都那么勤快。这给漆雕又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不免问其他的情况:“开班,你家好多娃儿?”
丁开班将白衣掸一掸,雪白的脸膛看着最为年轻,个头自然是七尺开外,算得上大唐男子汉标准身长。他见五叔问自己,很是高兴,答道:“侄子娶妻张氏,育有三女一子。儿子才五岁。”
“女娃多,有福之人。好好培养她们。”漆雕又温和地望着他。
他们还要赶往长安追韩愈,什么时候才能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