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名叫兴隆橡胶制品公司的企业,据说是联社的老客户,他最近要给一家在昌源中介公司申请贷款的包装公司提供担保,据我们调查,那家包装公司的所有资产早就抵押出去了,现在就剩一个空壳,我不明白的是,面对那样一个火坑,兴隆公司为啥要往下跳?是他们不明就里,还是其中有什么圈套?”
“有这样的事?既然兴隆橡胶制品公司是我们的老客户,你倒是提醒我了,联社也不允许自己的客户去冒风险,我们的客户要是陷入泥潭,也会给我们带来风险。好,为了弄清事实,我马上安排信贷部着手调查。”老孙认为这件事说起来是帮助关云天的公司,实际上也是为联社规避风险。
老孙是老金融,他岂不知一家空壳企业的贷款,违约是随时都可能发生的事,给这样一家企业担保,无异于看见火坑还往里跳。金融机构当然无权干涉企业决策,但企业面对巨大风险却视而不见,如此不合情理的事,不仅关云天想要知道究竟,老孙更想弄清楚里面的玄机。
调查这种事,作为联社一把手的老孙,当然不会亲自出面,他把电话打到联社信贷部,“是有一家兴隆橡胶制品公司在咱们这儿发生业务吗?”
信贷部主任赶忙回答:“请主任稍等,我查一下,”不到两分钟就有了答案,“是有这么一家企业在联社贷款,主任,请问你有什么事?”
“具体谁管这家企业的业务?”
“我看看,哦,信贷员小尹具体跟他们接触,所有手续都是他经办的。”
“嗯,知道了,你让小尹来我办公室。”
听见联社一把手召见,小尹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他蹑手蹑脚地来到老孙办公室门外,伸手在门上敲了几下,“请进!”
小尹推门进去,这个本来挺拔英俊的三十来岁年轻人,在老孙面前却显得那么的卑微,“主任,你找我?”
“嗯,你坐
下,我问你点事。”
小尹很不自在地在离老孙最远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咱们有一家名为兴隆橡胶制品公司的客户,他们的业务是你经办的吧?”老孙平静地问道。
“是,是我经办的,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当初去他们公司考察,信贷部主任一共派了三个人,考察结论并不是我一个人做出的。”
孙主任刚才问这一句话,让小尹的心跳陡增了二三十下,难道兴隆公司的贷款出问题了?如果要追究责任,让自己一个人承担就太冤枉了!小尹清楚地记得,去兴隆公司考察那天,该看的都看了,该问的全问了,没有发现企业有什么问题呀!中午确实留下吃了顿饭,临走时老板非要给每人二斤茶叶。就这么点事,而且三个人每人都有份,应该算不上受贿吧?
“没有你的事,我只是问问。”老孙轻描淡写地说。
“哦,那,兴隆公司究竟有没有问题?”小尹仍然忐忑不安。
“找你来不是因为兴隆公司有问题,我是想知道,你和他们企业内部有没有关系比较好的熟人?就是能跟你说实话的那种。”
小尹悬着的心瞬间放了下去,但在心里骂道:“我靠!你这一句一句地往外蹦,吓死宝宝了!”他马上镇静道:“有,我和兴隆公司财务科的王会计关系不错,老王那人很实在。”
“是这样,我也是听别人说起,据说兴隆公司最近替一家名为精美包装公司的企业,在昌源中介公司做了五百万的贷款担保,而那家包装公司的内部状况非常糟糕。”
小尹还是不明白,这样的事跟我有啥关系?还把我吓了一大跳,“孙主任,那你找我----?”
“如果你觉得兴隆公司那位王会计能跟你说实话,最近几天,你尽快抽时间把他约出来跟你见面,你试探着问问他们是否知道精美公司的现状,再问问他们替一家空壳企业担保的目的。”
“可是主任,恕我冒昧,这不是人家企业之间的事吗?咱们关心这些干什么?”没有了开始时的畏惧,小尹说话也自然了许多。
“小尹,你是做信贷的,你这样想问题未免简单了。咱们关心这件事并不是要干涉客户与别的企业的关系,但是你想想,精美包装公司现在就是一家空壳企业,将来的贷款违约必然是大概率事件,精美公司一旦违约,作为保人的兴隆公司就有义务替对方还贷,要是因为这笔担保拖累到兴隆公司,咱们以前给兴隆公司的贷款就会面临风险,你难道不觉得这样的连带关系足以值得咱们关注吗?”说到后面,老孙对小尹有了责怪的意味。
“主任,我把问题想简单了,你说得对,这件事表面上看似和咱们无关,其实应该引起咱们的高度重视才对。”
“那你抓紧时间约见兴隆公司财务科的那位会计。”
“好好好,我这就回去联系。”
回到岗位,小尹马上跟兴隆公司的王会计取得联系,“王哥,好久不见了,那天抽时间聚聚?我请客。”
“都怪王某迟钝,这个电话应该我打,让你捷足先登,真是惭愧。你这个信贷经理找我聚会,让你请客,这不是故意骂我吗?就这么定了,今晚上,你有问题吗?”老王四十五六岁,显然是个爽快人。
傍晚时分,在一家不大,但有点档次的酒店包厢内,小尹跟老王见面了。
“兄弟是大忙人,怎么突然想起我了?”
“王哥,咱们先别谈这个,一会儿我再跟你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