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现缓缓走到狄青身边,啥话也不说,把绳子解开让他做到椅子上,还让杨龙给他端来茶水。
不过云昱几人就没这么好待遇了,李现抄起马鞭,杨龙等几个侍卫狠狠踹上了他们的膝窝,几个年轻人吃痛跪了下来,随后,李现的鞭子就如同疾风般落在了云昱的脸上。
狄青他下不了手,这几个年轻军官哪来的胆子,公然顶撞自己,就算抛开主帅身份,单单说一个亲王摆在这里,这几个家伙竟然敢如此无法无天,若是真有乱世,岂不都成了枭雄?!
这种风气绝不可滋长,李现抡着膀子,一鞭接一鞭,直把云昱抽得皮开肉绽,在地上滚来滚去哭爹喊娘地求饶起来。
狄青只是低着头端着茶盏一动不动地坐着,另外两个年轻军官更是跪在身后大气不敢出一口,呼延灼倒是老神在在,气定神闲地看着状若疯魔的李现。
燕王还是心软啊,呼延灼心里叹了口气,这事儿要是轮到自己的话,直接拖出去咔嚓一下,任谁都挑不出个毛病。
鞭子谁没挨过,过两天还不一样活蹦乱跳?
鞭打一直持续了半刻钟,等李现气喘吁吁地停手之时,云昱已经瘫在地上像摊烂泥剩不下几口气了。
李现叉着腰,把鞭子狠狠摔在云昱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指着他身后那两个吓傻了的年轻军官,喘着气道:“扒了他们的衣甲,吊在辕门口,鞭六十,现在!”
说完,踉踉跄跄地走回帅案后,端起茶盏想喝口水,可手臂刚刚用力过猛,一杯茶水竟被抖去了大半。
狄青再也忍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李现案前,懊悔道:“上云,都是我的错,有什么冲我来!”
李现又抖抖霍霍到了杯茶水,不一会,门外响起了凄厉的惨嚎和恐怖的鞭打声,军医过来探了探云昱的鼻息,随后招呼两个亲卫将他抬了出去。
“武人日子好过了啊,这是什么啊?忘了?!”
李现端着剑鞘,狠狠点了点狄青额头上的刺青,狠声问道。
狄青摸了摸两额的刺字,这两个“敕”字犹如一道刀疤,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当年大宋武人暗无天日的时光。
“我来告诉你,是囚犯的刺字!是贼配军的侮辱!”李现猛地发飙,脖子和太阳穴上的青筋爆出来,犹如一头猛兽露出了獠牙。
“不…不能忘,末将不敢忘!!!”
“那你倒是说说看,如今的军人,为什么不用刺字啦!为什么不用在军营里孤老终生了!为什么退役了还能衣食无忧了?!!!”
狄青跪在面前无语,呼延灼仿佛也被勾起了什么往事,脸色显得有些落寞。
那时节,真是苦啊!
“贼配军”三个字犹如一个巨大无形的枷锁,将大宋武人最后的尊严,狠狠地踩在了脚下。
李现继续吼着:“狄汉臣,老子来告诉你,你们都别以为这是咱们武人挣来的面子,这是陛下!”
说到这里李现遥指东南边境的方向,认真做了个揖,正色道:“是陛下给的,不是我李现挣来的,也不是你狄青挣来的,是陛下给的!
你牛啊,我都不敢坐枢密使的位子,你倒是做官其乐无穷是吧?
陛下能给,陛下也能收了,你想让弟兄们又回到从前?”
狄青抬了一眼,嘀咕道:“我…我没有…”
“有没有不是你说的,而是看你做的。
你是不是带人堵过大理寺和开封府?
你是不是随便允许禁军进京?
你是不是随意给军士们发钱?
用的还是赞画司的预算!
赞画司的一个重要作用就是用来堵文官的嘴,你倒好,克扣他们的预算,你自己数数,朝廷里还有谁是你没得罪过的?
汉臣,官场不是我们武人该待的地方,战场才是我们的舞台,为什么要趟这汪浑水?!”
一旁的呼延灼听了李现对赞画司的描述之后,心头恍然大悟,转念一想,确实如此,庆历之前,可都是文官领军,有了赞画司,文官参与军事,或是军人习文,都给了文官集团一个漂亮的台阶。
燕王的手段,不去做宰辅,可惜了啊!
狄青的头埋得更低了,好半天才出声道:“上云,你说咋办就咋办吧,只是云昱他们都还是孩子,他们…不会有事吧”
李现叹了口气,还特么的真是条汉子,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别人。
“戴罪立功吧,云昱那孩子说话不过脑,今晚监军部的公文估计都已经发回去了,接下来的战事我会给他们机会,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