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睡痕犹在,半慵半懒,可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叫人神魂颠倒,哪怕李蕴也为之一颤。
小妖精!
李师师虽年近三十,但容颜仍如二佳龄,且媚术日渐高深,无须骚首弄姿便能牵动人心。
马行街李府,能日进斗金,艳压九州,唯此女耳!
瞥了一眼金元宝,观赏片刻金鲤,李师师最后拈起素色纸鹤好一番端详。
李蕴当即将龟奴所说客人登门时的情形复诉了一遍。
李师师趴在桌上,单手将纸鹤在空中飞舞,时而放在眼前。
最后说道:“虽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但能折出如此别致的纸鹤,想必也是个有趣的客人。就劳烦妈妈下楼招待一二,女儿这便洗漱更衣,见上一面。”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
李蕴一颗心落在肚子里,不管客人所求何事,这二十个金元宝算是进了李府养的貔貅之口!
于是,好言鼓励几句,便急急奔下楼,隆重招待贵客。
李蕴尚未进入客厅,却听得有人滔滔不绝,间或传来婢女笑语……
咦,听起来,客人不仅没有觉得怠慢,反而相处甚欢呀?
于是隔着花窗窥探片刻,便正了正衣裙举步入内,与众人见面。
韩逍遥之所以说些半荤半素的段子调笑婢女,主要是调节一下氛围。
吕通杨勇在李府盛名之下,战战兢兢,不敢稍有懈怠。
元十四蒋雀儿却震惊于李府的金碧辉煌,就连婢女龟奴都出口成章,多少觉得自惭形秽而闷头不语。
还没见到正主,气势就跌了大半,韩逍遥那能忍得了这个?
于是借故与婢女攀扯调笑,只三言两语便扭转了尴尬,也得以让同伴舒缓紧张。
正笑语不断,却见一雍容贵妇入得客厅,婢女立即不苟言笑齐唤“妈妈”,便知对方即是李府家主李蕴。
李蕴年青时也是京城一枝花,如今半老徐娘,倒显得稳重贵气,一身的穿着更是精美得体。
李蕴莲步轻移而来,以其特殊身份,韩逍遥与吕通没有托大,俱是起身相迎。
李蕴上前道声:“李蕴给官人们道万福!”
韩吕二人当即回礼。
见面之后,宾主落座,一番交谈,以李蕴面玲珑人见人夸的本事,也不得不佩服韩逍遥的机敏与博闻。
更何况人比人,久居吏员之位吕通自觉矮人一头,骤然见到可以通天的李府家主,几乎话都说不利索,遑论其他。
可韩逍遥没有君君臣臣的觉悟,对道君皇帝更没有多少好感,只是出于礼貌与李蕴闲谈笑语。
但,恰恰是这份豁达,令李府上下耳目一新。
又见其英眉朗目,温润而雅,当即心生好感,爱屋及乌,韩逍遥一行此次突然拜访的些许失礼之处,也就不那么明显了。
天文地理人文历史,韩逍遥来者不拒,即便偶有接不上的也能巧妙地转移话题,令主宾不至于尴尬冷场,简直就是百搭型的聊天高手。
……
面若桃花一身盛装的李师师已然收拾停当,正准备让婢女通知李妈妈接待客人,忽地看了一眼千纸鹤。
别致的纸鹤,不一样的少年郎君……
略一思索,便重新坐在梳妆台前洗去铅华,略施粉黛,将长发极为清简地挽了个发髻,换了一身素雅的淡青色衣裙。
婢女见其卸去妆容华服,几近小家碧玉般素颜,便奇怪道:“师师姐,还是刚才的装扮得体,若是这般怕是怠慢了客人,妈妈也定会气恼的!”
李师师再次看了看千纸鹤,明确地说道:“休要多话,且去告知妈妈,我在房中等候贵客!”
说完,不管不顾,随手拨弄着案几上的七弦琴。
见对方使起了性子,忧心忡忡的婢女无奈地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