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金华的车不少,顾淼不急于出发,决定再转转。
不愧是马云的地盘,放眼望去,什么奇怪角落摊子上都能刷支付宝,顾淼不由想起前些年的新闻:有贼在杭l州连抢了七八家小店,一共抢了两百多块钱。在新闻的下面还有人刷段子:马云当场大怒,将负责推广支付宝的人骂了一顿:“杭l州竟然还有现金交易!推广不力!”
如果当初的移动支付有这么发达,沙蓓蓓身上应该也不会带这么多现金了,可以极大的减少损失。
比如像顾淼现在身上连一块钱都没有,心态特别好,一点都不担心吃啥喝啥。
周一的早上,所有的城市都是一样的场景,年轻人行色匆匆,被交通工具从这里搬到那里,
正应了一句古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天攘攘,皆为利往。
大家都从各自住的居民区里一涌而出,顾淼闻着香气,向里走。
在小路边,支一个小摊子,在卖葱包桧。
其实与包邮区传统的煎饼风格略有相似,魔都同款名为“包脚布”,金陵同款名为“煎饼”。
葱包桧的外皮与另外两处不一样的是,包脚布与煎饼的皮都是现烙的普通面饼,皮质比较厚实。葱包桧是春卷皮,很薄,裹上油条与葱棍,再夹在平底铁鏊子上炕成金黄香脆的模样,再刷上一层甜面酱。
左手香香脆脆的葱包桧,右手一杯银耳汤,边吃边冲向公交车站,可以在车辆到达之前吃完,然后提起精神赚钱,与同事们相爱相杀。
与街头的葱包桧相比,顾淼觉得大商店里附着的饭店里卖的葱包桧,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口感与味道都仿佛两个不同的世界。
路过在景点边开的一家茶叶店,店主殷勤的招揽他进店看看正宗的西湖龙井:“保证正宗雨前茶!回家送长辈很好的。送给岳父岳母,他们马上就把女儿嫁给你啦!”
顾淼笑着摇摇头,身为一个根本喝不出COCO、一点点、喜茶和优乐美之间区别的人,就不凑这热闹了。
“老板,你不要乱说哦,会有傻子当真的。万一没嫁给他,到时候来找你。”
“哈哈哈,来嘛!一打官司告我,我就出名了。”
老板相当想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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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华对于吃货来说,是火腿。
对于沙蓓蓓来说,是白玉堂。
对于蒲松龄来说,是兰若寺。
对于叶圣陶来说,是双龙洞。
对于现代人类来说,是义乌,是横店。
对于正嚼着默香酥饼的顾淼来说,在刚下火车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好感值+1
门口摆着饼炉的现烤酥饼,真的太!太好吃了!
原味的一般,
梅干菜味的特别香,里面夹混着一些五花肉末,猪油的油脂与梅干菜的搭配,一向是天作之合,
不然包邮区也不会各处都有梅干菜烧肉这道菜。
微微有些甜,隐隐带点辣,刺激着味蕾,
层层香酥的外皮,一碰就算下掉渣渣,
咬一口,香气四溢。
顾淼知道这种饼,在不同的地方,也有表亲,比如黄山烧饼、缙云烧饼,还有已经死去很多年的土家掉渣饼,在本质上相似。
黄山烧饼更接近金华酥饼一些,或者说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缙云烧饼的皮只炕脆,却不酥。连锁的缙云烧饼的包装袋上,还会印着比较邪性的“缙云烧饼的来历”,说这烧饼是黄帝炼丹准备升仙的时候吃的,因为当时在炼丹,所以没有锅,于是他就把面团贴在了烧热的钟乳石上,做成了缙云烧饼,吃了之后,升仙啦!
当时看完这个故事之后,顾淼对美食故事最喜欢的乾隆和慈禧表示了同情,终于,有路边摊嫌弃他们的逼格不够了。
土家掉渣饼,曾经一瞬间袭卷了许多发达城市的小摊,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年之内,死得连尸首都不剩了。
顾淼各种味道各买了一个,拎在手上,走出没几步,就有人指着塑料袋问他:“这是在哪买的?好吃吗?”
即使是在金华,默香这个牌子,也是值得信任的,这是顾淼吃了另外几家有名的无名的,现烤的非现烤的之后,得出的结论。
沙蓓蓓收到顾淼极速快递来的二十个酥饼时,一脸的嫌弃:“啊,肥肉丁,还有这个酥皮,也是用油和出来的。一只饼的卡路里得多高啊!”
午饭时间到,办公室的茶水间里飘荡着极其浓郁的食物香气,沙蓓蓓深吸一口气,在理智与情感中纠缠。
路过一个同事表示:“真香,你怎么不吃?要不我帮你?”
下一秒,没了。
再过十分钟,四个消失。
顾淼收到沙蓓蓓的消息:“你这个恶魔!我这星期的有氧全都白费了,嘤嘤嘤。”
“减肥不就是为了可以吃好东西吗,不要有负罪感。”
“你这个死吃不胖的混蛋,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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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祖国山河有多美,全靠导游一张嘴。
除了导游,上学时候的语文课本里,已经潜移默化的让很多人中招。
比如叶圣陶的《记金华双龙洞》,全篇没几个字,也不是“背诵全文”,但是顾淼就记住了在金华有那么一个,需要平躺在小船底才能进入的洞穴。
与1957年4月14日相比,双龙洞还是那个洞,进门的方式也如叶老在文中所述:
“仰卧在小船里……没有一处不贴着船底了,才说一声‘行了’,船就慢慢移动,眼前昏暗了,可是还能感觉左右和上方的山石似乎都在朝我挤压过来,……大约行了二三丈的水程吧,就登陆了……”
在当时的顾淼心中,这一段应该是又长又刺激。
也许是因为年纪大小,不知道二三丈到底是什么概念,总觉得是要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向前飘个两三百米。
再加上看过《盗墓笔记》,想着水下有尸鳖、禁婆什么的,一定是非常特别的体验。
结果,真躺进去之后,即没有感觉到有山石压过来,也没有觉得有“撞破额角、擦伤鼻子”的可能。
躺下去没一会儿,还什么都没感觉到呢,就已经到了内洞,准备出来了。
顾淼心想:“如果是我写这一段,我大概会写:洞口很低,人要平躺在船底才能进洞,不能抬头,易磕碰。”
双龙洞之所以叫双龙洞,不是因为曾有****,
而是在外洞里有两块钟乳石,一青一黄,像两个龙头,所以叫双龙洞。
一青一黄,顾淼看见了,说它像龙头,还是需要一定的想像力,毕竟与灯光的角度有关系,顾淼几经努力,总算仿佛看出点那么个意思了才走。
中间的冰壶洞十分适合夏天来,寒气从洞底直冲上来,顾淼觉得底下应该藏着冰魄寒光剑或是寒玉床之类的东西。
不过这股寒气,大概是由倾泻而下的瀑布带来,冰壶洞不是个聊天好去处,水声隆隆,什么都听不见。
再向前的朝真洞,又需要调动全身的想像力,观音像、群僧求法……简单来说,就是靠各种想像能编出一个世界观,不靠想像就是一堆大石头的地方。
钟乳石洞基本上便是如此,顾淼很小的时候,曾去过宜兴的善卷洞和隔壁的太极洞,最深的印象是早上五点被父母拖起来的不甘,以及巧克力安抚的美味。
至于对洞里的印象也是这样的昏暗与打着绿色紫色的俗艳灯光。
本质上,与83版《西游记》里,各种妖怪的洞府颇有几分相似之处,特别像白骨精待的白骨洞。
仰望顶端一丝阳光,顾淼忽然想到,四百多年前的前辈徐霞客,也曾到过这里。
相对于掏钱享受船接船送、有灯照明、有平坦石路的顾淼,
徐霞客简直是厉害大发了,运气也不错,原本双龙洞只有一个向西的洞口,
在万历年间被水冲啊冲,就冲出了一个向南的洞,
他看见了用飞白体写成的“双龙洞”“冰壶洞”两块石碑,就敢硬往里闯。
同行的朋友替他向一个住在洞口的潘老太太借了一只浴盆,还蹭人家一顿茶果,脱了个光溜溜,把衣服放在浴盆里,又推着浴盆往里走。
出来以后,潘老太太还给他做了一顿黄梁饭,不知道老徐做梦了没有。
最后送了潘老太太一把杭l州伞。
不得不说,徐大师真的很莽,水里不定有没有水蛭、血吸虫、尸鳖、禁婆,就敢脱光跳水里往里游,洞里有没有毒蛇、吸血蝙蝠、狐狸精、白骨精……
他也没个手电,最多带个火把,万一走半拉氧气不足,灭了,转头看不见路,摔着怎么办。
顾淼在脑中转了一圈各种野外安全指南,最终不得不佩服,青史留名的人总是有其特殊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