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蓓蓓一边看着照片,一边又从塑料袋里抓了一把杏子:“吃都吃了,干脆多吃一点。”
正在此时,隔壁队来了,他们先确认了这树是杏子树,能吃,好吃,直接吃。
接着,他们不甘于在地上捡,伸手就拿起登山杖往树枝上没头没脑的一通乱打。
大熊阻止他们,其中一个说:“反正都是野杏子树,到时候它会自己再长出新树来的。”
大熊指着那三棵杏树:“我进乌孙古道六年多,就这三棵,再没长出新的来。”
那人还不服:“野树而已,又不是你家的,你管得比政府还宽啊?”
由于不是本队的队员,大熊也没有办法,隔壁队的领队又一向压不住人,只得挥手让大家走,眼不见心不烦。
远远的还能听见那人扔来一句:“什么吊队,一群傻X。”
“玩户外的人的名声都是给这种垃圾败坏的。”沙蓓蓓恨恨道。
顾淼安慰的拍拍她。
很快,就看见前方的“刘平国治关城诵石刻遗址”的碑。
刘平国这个看起来很70年代80年代的名字,是西汉的龟兹左将军,他当年在这里打仗,最后埋骨玉门关外,原石刻已经不在了,当年有幸见过它最后一眼的人也只能看见寥寥几个字,对此人的完整战绩无法得知。
在滚滚黄沙尽头,两辆来接出山人的车到了,隔壁队将套行李的编织袋拆下来之后,扔的满地都是,然后自顾自的上车了。
隔壁队的领队洛洛一边小声骂一边把编织袋和他们扔下的垃圾都捡起来。
司机带来了两个大西瓜,大熊被隔壁队的人气得完全不想分给他们,可是隔壁队猴哥一副无奈又老实巴交的站在那里:“哎,你要是不给我,我没法给他们交待呀。”
大熊也没办法,只得挥挥手,让猴哥把西瓜拿走了。
老钱手里捧着一牙西瓜,啃得流汤滴水,还不忘安慰大熊:“我们这叫团队,他们那叫团伙,不能比,别气了。”
·
有三个人,是当晚的火车回乌鲁木齐,次日一大早的飞机回上海。
所以频频看时间,有些着急。
出山的时间是下午两点,上车的时间是两点半,理论上进入库车市区的时间需要四个小时。
一切,都是理论上。
忽然,车停了。
忽然,车门打开了。
慢慢的,一辆一辆涂着沙漠迷彩的军车缓缓从路上通过。
一个假军迷大叫:“看,炮,是不是107火?!”
不乖鄙视的看了一眼:“107火是游击队三神器,你见过游击队拖着这么大个玩意儿满山跑的吗?这是榴弹炮。”
接下来,又看见餐车、发电车、指挥车以及等等。
然后出现了装甲车、装甲运兵车以及各种乱七八糟不知道干嘛用的车。
小月月激动的问:“有坦克吗?”
不乖笑出声:“你可盼点好的吧,要是有坦克,她们三个今天晚上就赶不上火车了。”
军车过境,让大量的载重车辆停下来,在漫漫戈壁上排出好几百米。
好在他们的行程与载重车辆是不同方向,空荡荡,一辆车也没有,一脚油门……踩在40.
“为什么这么空旷的地方,还限速40?”城里人表示不解,城里公交车都有这速度。
老钱解释道:“这里的人,接受交通规则没几天,骑着马,骑着摩托,忽然就从斜刺里蹿出来,根本不看车,车速一快,撞个人,到时候就麻烦大了。”
是啊是啊……毕竟是维稳重点的南疆呢……
在七点的时候,到达库车,一群山里的野人终于回城当个人了,在山里的许多习惯,还是没改掉。
比如某位精致girl手里拿着塑料袋装着的烤包子时,觉得有点热,需要脱一件衣服,下意识的就把烤包子放在地上,被旁边的人提醒了才发现这个操作在城里很不科学。
距离顾淼上回来库车已经一年了。
库车王府门口的老街越发的荒凉,上次来的时候,沿街的门户大概有一半是空的,这次大概有五分之四是空的。
“人都去哪儿了?”沙蓓蓓问道。
不能说,说了这章又得给封了。
库车王府门口的物价还是那样让人愉快,一大杯刨冰酸奶冰淇淋3块钱。
大个的羊肉烤包子3块,中等的2块。
一个大如冬瓜的西瓜称下来十块钱不到,自驾来的游客笑眯眯的捧着上了车:“真便宜,真便宜。”
无核白葡萄十块钱一公斤。
还没离开的领队老钱请大家吃哈密瓜,一个大号的哈密瓜,三块九。
老板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只要一个?五个人,只吃一个???”
就好像他是个穷抠门似的。
这一路就没歇过嘴,一人吃了两片哈密瓜后,果果大叫着好撑好撑,当她看见酸奶冰淇淋的时候,好撑什么的是不存在的,她向顾淼介绍了关于女人专门有一个甜点胃的生理构造。
然后,又看见了库车特产的薄底大馕,顾淼对这种薄脆底很有感情,于是买了一个,与沙蓓蓓分吃了几口,实在吃不动了,就一直在手里拎着。
等到了库车大寺门口,巧遇宁波夕阳红老年团,他们对顾淼手里的大馕产生了十二万分的兴趣,纷纷问这是啥,哪里买的。
沙蓓蓓已经拎得有点烦了,再加上废柴顾淼也表示吃不下,于是她非常慷慨大方的给老年团各位团友们尝尝,由于过于打成一片,就连老年团的导游都没看出沙蓓蓓不属于这个团,看见有人打开袋子让人撕馕,她抬手也撕了一大块,抬头才发现此人仿佛不属于本团成员,当时就有些尴尬,手停在那里不知怎么办才好。
沙蓓蓓豪爽的挥挥手:“放心,不收你钱!”
一旁有个老头子问:“这馕得多少钱呀?”
“4块,就前面拐过去那条街上有卖的,王府门口,你们不去王府吗?”
老年人们纷纷摇头。
果然是标准的夕阳红老年团,50块钱门票的王府不去,只去14块钱门票的库车大寺。
曾经是中国第二大寺里已不复当年盛况,不允许在寺里念经了,都在家里自己念,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老旧的建筑。
据说现在在整个新疆,只有南疆的几个小城市,才有这种聚众念经的操作。
当年75刚闹完的时候,别说聚众念经了,眉眼明显与汉人不同的那个族,三个人一起走街上都得给特警问。
寺里的厕所,不分男女,只有公共厕所四个大字,然后两头通透,有几个坑。
“以前人多的时候,这厕所可怎么用啊?”沙蓓蓓问道。
顾淼回答道:“在特别讲究的地方,男寺女寺是分开的,大概当年这里就是女人的禁区。”
“原来如此。”沙蓓蓓点点头。
临上火车前,又吃了一顿好的,众人也不在乎什么避讳了,笑谈道:“吃饱了好上路。”
黄面烤肉、架子肉、椒麻鸡、手把肉、爆炒羊肝、凉粉、酸辣白菜……特别耿直的堆满了一桌。
新疆人家说大盘鸡椒麻鸡一份,就是一整只鸡,说半份,就是半只鸡,不带玩虚的,吃得满嘴流油,上火车就倒下了。
次日,其他人直接飞回东部,继续与工作拼命。
顾淼与沙蓓蓓则准备前往吐鲁番,一探车师国和交河故城。
康哥对此的态度是:“吐鲁番?南疆你还没看够啊?还专门跑到北疆的南疆去看。”
“啊……来都来了嘛……从东部飞一趟新疆得五小时,努力能多转一点是一点吧。”顾淼与沙蓓蓓挥手,与奔向机场的众人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