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修建水库时都会将主坝体建的十分坚固,很少有洪峰能一冲就跨(当然,豆腐渣工程除外),许多溃坝都是从小到大,慢慢渗透,逐步坍塌的过程。没等陈非话音落地,距离左岸四十米处的人群突然四散跑开,有人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决堤了,决堤了……”
温怀明身子一颤,眼中透露出不甘和绝望,人力,难道真的不能胜天?
周边的人群都不约而同的呆站在大坝上,傻傻的望着浑浊的河水漫过堤防,越过库区,如同挣脱牢笼的猛虎般,以迅雷之势往下游冲去。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快跑,快跑!”人群中开始出现骚动,多数人面带惧色,脸如死灰,眼看着众人勇气将散,就要出现不可控制的混乱场面,一辆载满块石的东风大卡突然从岸边急冲过来,开足马力直奔决口处而去。快抵达时驾驶门打开,一人从车上一跃而下,在泥泞的地面接连几个翻滚才堪堪停下,卡车冲到决口坝体的边缘,头朝下直直的砸了下去。
扑通!
几十吨重的卡车激起了数丈高的水花,水速为之一缓。95年一台卡车的价格对许多村民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就这样被人毫不犹豫的送入了水中。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撼的屏住了呼吸,从车上跳下那人爬了起来,整个人已经如同泥娃娃一般,连面目都无法看清,他从旁边一人手中抢过大喇叭,对着温怀明和陈非叫道:“二十米,只有二十米,快组织封堵!”
虽然决口处距离温怀明并不远,可雨势太大遮挡了视线,根本无法估测决口处的宽度,听到那人大喊,才知道只有二十米。
陈非大喜道:“二十米,温秘书长,二十米还有得救!快,快!”
温怀明听出对面是温谅的声音,如梦初醒,大手一挥,急步往决口处跑去,一边跑一边声嘶力竭的喊道:“所有人跟上,人在堤在,我温怀明第一个不退!”
众人互望一眼,关键时候还是军队起了表范作用,赵剑池带着战士迅速拉了过去。有人将雨帽往地上一摔,大喝一声“当官的不怕死,劳资怕个求,干了!”,背起两袋砂石跟了上去,群众都有从众心理,又被刚才那人开车赴难的一幕激起了血性,当即轰然应诺,一拥而上!
人在堤在,视死如归!
稳住了人心,还要封堵住决口,陈非迅速做了方案,采取直接塞堵的法子,打桩和填石同时进行,鉴于物资不足,特地细化规定装大块石的沙袋往迎水面投,装碎石和沙土的往背水面投,同时放开泄洪通道进行分洪,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堵住决口。
抢险工作立刻展开,让人失望的是,由于水速过快,又缺乏大型机械设备,投下的土石瞬间被冲走,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形成合力。刚刚上演疯狂卡车的温谅又找到温怀明,提出用他带来的所有卡车填堵决口,陈非不知他的身份,倒是对这个一心一意为了抢险抗洪的年轻企业家刮目相看。
温怀明此时也别无选择,当即答应下来。随着装满土石的十几辆大卡车依次倾入河中,加上所有人万众一心,众志成城的死命填堵,经过几个小时的奋战,决堤口成功合拢。
当最后一方土石落下,几乎所有参战人员全都欢呼着跳了起来,两天两夜的辛苦,终于没有功亏一篑!杨定军、李强等县乡政府的干部团团围住温怀明,一个个激动不已,冲上来拥抱祝贺。唐叶等众人抱完,似乎也忘了大记者的矜持,一把抱住温怀明,纵然天冷如冰,风雨无情,可她的心跳却跳的比任何时候都火热,被冻的苍白的脸颊悄然浮上几缕绯红。
温怀明却没有任何别样的心思,放开唐叶,对杨定军等人道:“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还不能麻痹大意,定军,你去西段,李强,你去东段,加强巡查……”
温谅一直默然站在一边,低垂着头不知想些什么。温怀明看着几乎不成人样的儿子,心中既自责又自豪,道:“温谅,这次多亏有你……”
是啊,要不是温谅当机立断,决口的那一瞬间,整个大堤的人心就已经跨了,何谈这一刻的胜利喜悦?
温谅的眼光不经意的扫过唐叶,咧嘴一笑,道:“上阵父子兵,战无不胜!”
深夜十二点,最危险的局面已然度过,一直跟随在温怀明身边,奋战在最前沿的温谅也有点撑不住了,他在跳车时伤了腿骨,又被水浸泡过久似乎有些发炎,精神萎靡不振,迷糊中被人扶到了一处还算干净的房间里,卷缩在地上沉沉睡去。
半夜里不知做了什么梦,怀中竟然一片的软玉温香,手掌无意识的轻轻揉搓了一下,温谅一惊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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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这章赶的有点急,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