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微微张了张嘴,末了还是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
两辆桑塔纳从远处急速驶来,在路边停下来后,车上下来七八个人,有穿便服的,有公安的,有协警的,猛一看去,就像一群黑社会集体盗窃了公安局的更衣室,沐猴而冠,人模狗样。
走在前头的是罗尚阳,跟当初在青山之上比起来没有大的变化,依然的精悍阴沉,远远的看到地上的胖子,脸色黑的可怕,道:“刘总?”
胖子听到这个声音,立刻一骨碌爬了起来,身手之矫捷,几乎让人忽略了他那圆滚滚的大肚子,扑到罗尚阳跟前,叫道:“罗科长,你可一定要给我出这口气,他们太欺负人了……”
罗尚阳安抚了两句,目光在背对着的温谅身上打了个转,往前走了几步,阴笑道:“不知是哪里的朋友……”
温谅转过身,笑道:“罗科长,这么久不见,出行还是好大的威风啊。”
罗尚阳这才看清楚温谅的脸,大吃一惊,也没空计较这番话里的讥嘲,浮出了十二分热忱的笑意,道:“啊,温少怎么来灵阳了?也不通知一声,好让兄弟做东摆酒,大家坐一起叙叙旧。”
温谅中午在左敬家里吃的饭,下午又有左家的两位千金陪着逛街,一般人也许不知道,但以罗尚阳的身份,要是还没得到消息,可真是连海里的蠢鱼都不信。
“过来随便玩玩,就不必惊动罗科长大驾了。现在先说正事,”温谅指了指保安,道:“他在罗科长手下混饭吃,按照规定不许外来车辆进入,只是恪尽职守的好员工该做的本分。可没想到这位刘老板仗势欺人,一点不给你这个大科长面子,我实在看不下去,就帮你教训了他一下,不碍事吧?”
这叫做先下手为强,温谅不仅把责任都推到了胖子头上,还打着维护罗尚阳的名义,占住了道理,就能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胖子捂着脸叫道:“老子都快破相了,这叫不碍事?”
罗尚阳看了看刘老板,对他的不识相大感不满,难道没看出我对人家都得陪着小心,你个土老帽还叫什么叫?
“你给我闭嘴!”罗尚阳训斥了胖子,笑道:“不碍事,不碍事,都是自己人,一场误会,说开了就没事了。”
“罗科长,你……”
胖子还要不依不饶,罗尚阳对手下使了个眼色,立刻有几人上来把胖子和女人架到了车里,然后又说了些客套话,和温谅客客气气的告辞。不过临走的时候对保安道:“明天来公司一趟,你这么尽职,我要重重的奖励你。”
等几辆车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温谅双手插在兜里,笑道:“明天你去不去?”
罗尚阳摆明了要给胖子一个说法,既然温谅不能动,保安就是最好的替罪羊,要是明天真的去了,被打一顿都是轻的,说不定会被怎样整治。
保安好一会才沙哑着嗓子,道:“我需要这份工作!”
温谅定定的看着他,沉声道:“你是需要工作,但不是站在这里,被人骂了祖宗八辈,被人打的鼻青脸肿,还不敢有一点反抗的所谓工作。你以为你去见了罗尚阳,受了惩罚,让那个胖子出了气,就能保住这个工作,幼稚!”
保安沉默不语,眼中有痛苦,有挣扎,曾经刀刻斧凿般的脸庞布满了尘世的风霜,可见这么长时间以来过的并不如意,甚至可以说落魄之极。
风从夜空中拂来,刮起了几片枫叶,悠长的街道通向繁华的都市,却更显得此刻此时,有一人是何等的萧索和寂寥。
保安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对温谅摆摆手,转身往值班室走去:“我不是你,我,没得选择!”
没有选择,是浮沉的人生中最常见到的字眼,也是浮沉的人生中最无奈的经历。有的人熬了过去,从此大浪淘沙,一往无前,有的人没有熬过去,从此颠倒黑白,痛不欲生。
温谅冲着他的背影高声道:“那个夜中雄鹰,敢雨中杀人的常成哪里去了?”
保安脚步一顿,猛然回头,恶狠狠的道:“不许你提夜鹰这两个字!”
“怎么?是不是觉得自己丢了夜鹰的脸,让你的部队和伙伴蒙羞?”温谅毫不留情的嘲笑道:“还是说,你怕许庭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会感到失望?”
常成一拳砸到身边的柱子上,凌厉沉稳的拳劲似乎让这个混凝土浇筑的柱子为之一颤,道:“别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