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女人的声音低沉坚定。
“那……某真走了。”
“嗯。”女人的声音微涩着。
良久,悉索声响起,然后脚步声起,不一会,低矮的木门打开,一条昂长大汉从屋里出来,仰望天际那一抹鱼肚白,顺手取过门边的梢棍,将胳肢窝里夹着的草鞋套上,扭口又喊一声“某走了。”
屋里没有回音。
全师雄静等片刻,终是抬脚,迈步,向山下走去,渐渐的脚步放开,大步如流星。
……
“驾。”
平整的官道上,甲寅一马当先,胯下焰火兽腾开四蹄,撒着欢的奔跑,头顶上,六年凤优雅的张着双翅。
身后是腾起一长溜土龙的骑士,甲叶锵锵,蹄声隆隆。
虎牙铁骑咆啸着一路飞驰。
剑阁一过,真的就是天栈变通途。路渐宽,坡渐平,待到进了绵州境内,马儿终于可以撒着欢儿了。
甲寅从来没有这般舒畅过。
剑门关一下,赶到汉源坡,蜀军已经如无头苍蝇般的开始乱窜,可惜人疲,山陡,难捉俘。好在窜林清溃有步兵,骑兵只需顺着栈道一路向西。
西蜀太子一见关上狼烟起,倒也“呛然”拨剑,说要亲率禁军与周军一决死战,但架不住众人相劝,说什么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太子乃万金之躯,怎可亲临锋矢,这里自有将士用命,请太子移驾,免分兵心。
孟玄哲一听有理,从容纳谏。
然后,太子走了,留下一地的烂摊子,还有一堆儿的莺莺燕燕,悲悲切切,哭哭啼啼,慌慌张张,茫茫然然。
格老子的,这天下都是你家的,你屁股一拍走了,那还卖啥子命哟。
两万护圣精锐鸟兽散。
对周军来说,此时不奋勇追穷寇,又待何时?
甲寅率着的飞虎骑、黑虎骑、虎威骑一路撵兔子般的追在屁股后头。
一起行动的,还有武继烈、白兴霸、张侗等人率着的捷胜营。蕃部难控,曹彬并没有让悍勇近匪的捷豹军行动。
只是蜀军大多数腿肚子都软,尤其那位太监武士扈从着的太子,简直就是软脚虾,好几次眼看蜀军跑不动了,甲寅不得不下令原地休息一会,甚至还在一集镇上小睡了二个时辰,饱饱的填了肚子,这才又策马赶上。就这样一路撵着,一直撵到绵州城下。
孟玄哲逃进绵州,气都未喘均,便又换上健马,狂奔向西。
当朝太子的惊恐亡命带起一连窜的连锁反应,士绅、百姓、一个个哭爹喊娘的涌向西门,奔向南门,觅路而逃。州军一看禁军精锐个个脸色发白,两股战战,索性也跑他个嬢的。
甲寅率着虎牙铁骑兵临城下时,绵州城四门洞开,城内一片混乱。
兵不血刃。
“虎威分戍四门,飞虎沿街分切靖绥。”
“得令。”
“三多,喊话。”
“诺。”
眼见两部分头行动,甲寅自率黑虎骑直奔节度使府。眼见白虎节堂上空荡荡,地上弃着乱糟糟满地文书,这个从不知感慨为何物的家伙也不禁拍拍脑门,为西蜀皇帝悲痛难过。
再坑爹也不带这么玩的。
白兴霸在那虎皮交椅上一屁股坐下,惊虎胆一拍,怪叫道“左右,来人,将堂下那提槊的亡八蛋给某拿下,竟然害本太子尿都吓出来了,重责八十大板……啊哈哈哈……”
甲寅没理会白兴霸的耍宝,疲惫的往椅子上一倒,便开始用脚踩帮脱靴。忙死忙活三天三夜,先是迂回偷袭,继而一路追杀二百里,铁人也受不住,尤其这脚,火烧火燎的闷热,实在实不了啦。
只是……
靴子一脱,满屋酸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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