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方歇,战报又来。
石守信大军已过黄牛铺的消息揪住了所有人的心。
捧日军,宋九重亲自挑选的禁军精锐,揉合了原来铁骑、控鹤,龙捷、虎捷的精锐,单兵素质超一流。
“别怕,慌啥。”
甲寅面对一双双焦虑的眼神,大笑道“那石守信,枉为他从军多年,经历的战事,还没我多,而且从他的行军速度可以看出,这人脑子四方到可以当棒棰,天天行军六十里,我们都进了凤州城了,他还无动于衷,说好听点,叫不急不燥,但实际上,他胆怯了,却又因为军令在身,不得不前。所以,他来,就是送军功来了。将熊熊一窝,说的就是他。”
一众乡绅听完甲寅的解释,稍松一口气,心想,眼前这位,率着两百骑兵就能大破两千甲士,或许真能抵住朝廷的精锐也不一定。
前日城西那一仗,不少胆大的亲眼看到了,结果仿若做梦一般。
其实这些乡绅此来,纯粹是多此一举的自我安慰,因为他们在丁予洲的影响下,或多或少的都有输粮输钱输人,否则甲寅哪来的气定神闲。
有近千身强力壮的民壮助力守城,其实已经差不多了。
投擂石、淋金汁、掷扔石灰包不需要太多技巧,只要敢在城头冒头,有两把力气便够了,守垛口这样的技术活,自有虎牙军来完成。
更何况,还有一支生力军关键时可用。
击败乔青山,收俘千二。
如今都关押在军营中,唐诗与杨登两人正带着得力助手在为他们上政治课,灌汤,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这些久经训练的家伙,可不能真的就随便的放他们卸甲归田。
赵文亮进屋时还戴着口罩。
甲寅一阵恶寒,忍不住出声道“真备了金汁?”
赵文亮点点头,取下口罩,厌恶的弃之一旁,“打水净手。”他对亲卫吩咐完,这才怪笑着对甲寅道“你都毛骨耸然,那些京师来的老爷兵更是胆寒,你别看它就是了。”
“臭不可闻呐。”
“再臭能有尸体臭,闻着就习惯了哈,不过这口罩还真不错,有薄荷香,醒脑。”
“……”
甲寅决定离他远一点,今晚吃饭就不同桌了。他起身去了后衙,见花枪吊着膀子正在指点赵磊枪法,忙上去打招呼。
上次抢城,花枪身中创伤五,最致害的却是胳膊上的弩矢,伤到骨头了,得有一阵不能耍枪了。
赵磊也中了两记刀伤,一伤在腿,一伤在背,好在伤口都不深,他又正是年青时,恢复的快,虽是养伤,却闲不住,便向花枪讨问武技。
花枪也不藏私,有问必答。
甲寅说笑两句,正要下场演一把枪法,却见黑虎骑旅帅张燕客满脸惶急的跑进来,老远就喊“甲将军,你快去看看,我们的马匹被那跛子整的个个拉稀了。”
“什么跛子,会说话不,要叫李将军,这是洗肠呢,人家从小喝马奶长大的,自有一套养马妙法,你们都要听他的,若有违抗,军法从事。”
张燕客见甲寅把脸拉下来了,只好沮丧的应了声是,怏怏的往外走。
甲寅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喊回来道“儋珪枪、拔汗马,不仅威震中原,更是北辽闻名,他们年年要与晋阳军,契丹兵交手,马上功夫,他们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哪怕禁军铁骑也只能在装备上胜出,我们更是如此,所以,你们得把李将军孝敬好了,有本事把他的绝技啥的掏出来,比什么都强,还跑过来使气,脑子进水了……”
张燕客被甲寅这一通说教,顿时心悦诚服,兴冲冲的跑了,连跑边扬着手说“某这就去买好酒……”
……
青泥岭上,关春花终于听到了傅大春亲自带回的噩耗,顿时只觉两眼一黑,仿若天都塌下来了一般。
她用力的一咬下唇,悲声急问,却是先问儿子的情况“栋儿如何?”
“甲寅亲口承认,栋儿平安。”
“那他……现在哪?”
“寄存在白云寺,寿材也是虎牙军帮着寻来的,上好楠木,某与山鸡他们亲自帮净的身子。”
“得亏有你,有寨中老兄弟。”
关春花点点头,勉强扶着桌子站稳,“白荷,备水,我要沐浴更衣。”
“是。”
白荷退下去时心想,夫人满脸悲寂,却一滴眼泪也无,戴孝还要先沐浴,真是的……
啊呀,还要去备麻衣。
关春花不知婢女所想,整个人木然呆立,只是两眼定定的看着傅大春。
傅大春被她看的发毛,忍不住抹泪劝道“春花,你得节哀,栋儿还在家里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