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著再次红了眼睛,李谷黯然叹气,王彦超默然不语,秦越也只好摸着鼻子。
甲寅倒是想说话,可又不知说什么好,他其实极想与宋九重叙叙旧的,但场合不对,只好瞪着眼睛当闷葫芦。
最后还是宋九重打破了僵局:“不瞒几位,母亲病重,某不得不回,你们也需要时间巩固疆域,给句痛快话,议不议和?是好男儿,咱们三年后再各整旗鼓,好好的打一场,看这天下,谁是英雄。”
看这天下,谁是英雄。
短短的八个字,倏的点燃了秦越胸中的豪情,忍不住一拍桌子,长身而立。
“好!”
这一声好,却是把原先定下的方略给打乱了,李谷微微的叹了口气,年青人,终究是气盛呐,当下却顺着话道:“既然如此,不知哪位负责此事,来,与老夫细细商洽。”
那边厢王溥站起身,拱拱手。
和谈进程之快,令双方将士都感到诧异,直到宋九重与秦越双双端起了酒碗,众人的心思方落回了肚子。
真谈和了。
只是细节章程还有的谈,李谷只负责搭了头,具体唱黑脸的则是王著,他见着三宰执就一肚子的窝心气,本就黑着脸,而王溥魏仁浦也是心中有愧,说话声音都软三分。
最后,双方拟就的“国书”二字,却被秦越圈起来改了,说这是他与宋九重两人的私人协议,宋九重也爽快,提笔便落款。
回城后,李谷对秦越好一顿数落,秦越虚心的接受批评,最后却笑嘻嘻的道:“有些担子,再让您老担着不合适,总不能老是您栽树,我乘凉,来来来,今晚庆功宴,这好酒得多喝两杯。”
甲寅挠着头,在廊下走了好久,最后忍不住对秦越道:“九郎,我想去趟宋营。”
“……”
秦越想了想,觉着不能破了他心中的那宝贵的东西,便拍拍他的肩膀道:“去吧,问问军师,有什么库藏,总不能空手而去。”
见秦越应了,甲寅大喜,给他当胸擂了一拳便急冲冲的往后衙奔去,老远见顾明楼在耍刀,便叫道:“帮我换衣服,我要去见一个人。”
甲寅换见客的便服,只带了赤山,快马出城,直奔宋营而去。
宋九重听说甲寅来访,先是一怔,继而大喜,放下奏疏,抢出帐外相迎。
“那个,那个……还是叫你玄朗兄罢,不见怪吧。”
宋九重哈哈大笑:“虎子,你能来与朕相见,比什么都高兴,来来来,进帐喝酒,这是?”
“小黑在山淘挖出来的东西,灵芝啥的,看着不怎样,但都有年头。”
“谢了,算你有心。”
宋九重对甲寅的到来是真心欢喜,相陪着喝了一大坛酒,最后才醉眼惺惺的拍着他的膀子道:“造化弄人,喝完这场酒,今后,你我再相见,就是棍槊相交了,朕只说一句,朕的棍出,绝不容情。”
甲寅也有些醉了,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道:“我的槊更利一些,对了,这是我的师门刀法,全记在本子了,今后,你我再不相欠。”
宋九重接过那本小册子,双掌一搓,化成碎片,扬空一洒,纷纷扬扬,这才纵身长笑:
“本就不欠,何来相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