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智信禀道:“自官家驻跸凤翔,武德司的察子与西秦斥侯也不知交手了多少次,虽说未能完全斩除敌探,但敌探想要再把信送出,却也是千难万难,如灵武冯大帅,他们最多只知官家隆重宴请,至于所谈何事,恐未必知。”
宋九重扭头看了眼墙的舆图,脸笑意更浓了,“说,继续。”
“臣以为,西秦担心我军出朔方,折而南下,攻其后路,乱其经济……”
“啊呀……妙计,妙计,此事何劳朔方那么远,某彰义军沿泾水北,出渭州,再兜转西进岂不更好?官家,老臣请命,只需三千马兵,便能搅的他秦州鸡犬不宁。”
白重赞撸起袖子,一脸兴奋,打劫这等美事得抢一抢,忠心创收两不误。
“白老将军且先安静,听至诚把话说完。”
刘知信先歉意的向白重赞笑了笑,这才继续道:“泾州兵出渭州,秦军必然严密关注,所以很难奏功,而灵州出兵的话,就不一样了,除非西秦谍探有千里眼,顺风耳,黄河两岸都有眼睛。”
“其实我军若是千里折进,对西秦来说并不是很怕,他们其实最怕的是党项人,吐蕃人,所以一支军纪俨然的官兵,他们不惧,他们惧狼兵。”
白重赞不满的瞪圆了眼,骂道:“操,杀人抢劫也能杀出名堂来,灵州冯的大名难道还能镇小儿夜啼不成。”
灵武节度使冯继业的品行在座的谁都清楚,那就是一只饿狼,只要有利益,可是不分蕃汉的,他若起兵,还真能带动一大批好勇斗狠的党项勇士出来,无罪抢劫,这好事到那去找。
而有了党项人,就有西羌人,就有吐蕃人,这一群恶狼齐出动,那秦阶二州的百姓,不死也差不离了。
这一分析,顿时就有人倒吸一口冷气,眼神开始闪烁起来。
宋九重轻咳一声,脸色有些不自然,摆摆手道:“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朕还没那么龌龊,至诚,继续。”
“是。”
刘知信应了声,却是又踱了两步方才开口:“这些,都是臣的猜测,若是成立,那么,伪秦的邀战就没有什么阴谋,只想堂堂正正的打一仗,想来,是有天雷神罚与克敌弩这两大利器在手,有恃无恐罢了。
不过,那天雷神罚其实易破,要先埋伏,怕水,还要引火,很麻烦,其实是攻城利器,用来野战威力并不大,哪怕是用砲车抛投,只要避开了,也就一声响。
所以,黄牛寨前,敌军不炸人,反而在悬崖峭壁动脑筋,至于克敌弩的威力确实是大,北路大军已经领教过,百二十步便能透甲伤人,倒是要着重防备……”
宋九重点点头,道:“那关山原又是什么情况?”
刘知信道:“那里四面环山,中间一个大草甸,乃前唐著名的陇山马场,最适合大军作战,万骑冲锋。”
“如此说来,秦军果真是决战?”
“这……臣说不好。”
宋九重起身,踱步到舆图前,看着那一圈被临时标红的位置良久不语。
如刘知信所说,天雷神罚与克敌弩都已亮过相,既知威力,也知防法,就不足为惧了,若要决战的话,我军随便就能拉出五六万精兵来,而秦兵又能有多少,能有三万都了不起了,兵力悬殊将近一倍。
撤关防,决死战,底气何在?
又或者,那木云真的脑子进水了不成。
宋九重拍拍脑袋,有点想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