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攻号角一响,正率部切杀着一步步向敌阵心脏攻去的宋九重大惊失色,身处乱阵中,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但眼下却没时间细想,战马一兜,撤离中路,就近向高怀德所部靠拢,既然总攻了,马兵必须要有足够的腾挪空间,而不是被围到步兵大阵中等死。
木云摇下了黄旗。
一直在后阵待命的王昆,尿都撒了两泡了,终于等来了上阵的机会,宋九重的马队向骑兵靠拢,他这支马队却冲向了步兵大阵,斜切向右。
三把投矛无差别的掷向敌阵后,只在阵尾稍带了一个角,便跑去与甲寅所部汇合。
甲寅与黑柯两部合力恰好将敌左翼骑兵绞杀的七零八落,见王昆所部在不远处兜着圈子,当下一声呼啸,弃了为数不多的敌骑,三部合一,自率槊骑为矢头,向中路步兵大阵冲去。
骑冲步,只要敌阵不乱,从来都是侧面斜切,这一回,尚未冲到,敌军已乱,甲寅正想着这角是不是撕大一点,却见前面黑压压的又排出数排角马拒枪,有劲弩呼啸而至。
甲寅知道敌中路步兵阵未乱,眼下还不到血拼的时候,当下一带马头,斜刺里绕出,另寻战机。
李虎臣却在怒吼着劈出一刀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宋九重的御龙直,虽然人数少,但单兵能力足以甩普通的骑兵好几条街,一加入骑兵战团,呼啸着散开各自为战,一骑可当五,有了这支强悍的生力军加入,高怀德与曹翰部士气顿时大振。
李虎臣见势不妙,立即发出游斗的命令,令部下散开,实施缠字诀,这队形一散开,就各凭刀马本事了,李虎臣运气不好,兜头便撞上了宋九重。
大喝声中,起刀,落棍。
一个眨眼间,李虎臣只觉着大脑上一震,便再无机会睁眼。
“主将已死,尔等速降。”
宋九重舌绽春雷,持棍高喝,宛若天神。
可惜马兵与步兵不同,步兵两脚羊,主将一败跪地投降的现象容易发生,马兵四条腿跑路,阵中更是汹汹涌涌,哪怕想降,马势也不敢停,所以宋九重能把敌军喝惧,却喝不止。暴喝声中只能手起棍落再次策马击杀。
白兴霸知其本事,远远兜绕着马,离其远远的游击,一面挥枪一面暗暗叫苦,“虎子你这亡八蛋,快来呀……”
甲寅有这想法,却来不了,因为他兜着战马准备从另一个角想切入步兵阵时,一队马兵呼啸而至。
为首一将,浓眉虬须,眼锐如电,手提长刀,自为矢首,以怒不可挡之势向甲寅所部亡命冲来,身后认旗大书“慕容”二字。
这支队伍不过五六百人,与已完成合兵的甲寅所部相比,人数少多了,但其时甲寅所部正完成转向,马势未起,慕容延钊选择的切入点正是时候,不得已,甲寅也只能长槊一挥展开游斗,如此一来,马兵威力顿时大减。
木云在云车上看的分明,叹道“中原多能人,非马战惯的百战将无此眼力。”
慕容延钊非止百战将,更是将门出身,其父慕容章便是勇将,乃是听着鼓角长大,枕着长戈入眠的真正将门子弟,前周郭威郭荣对其皆信任有加,而他也确实为国家立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战高平,征淮南,伐西蜀,哪个战场上都有他的影子。
这是位浑身上下都烙满了军人烙印的军人,忠正,耿直,在军中威望甚高,可惜在政治上,他玩不过宋九重一根小指头。
甲寅不想和他过手交锋,带着马东兜西绕,顺带着把身后敌军的阵形也拉散了开来,黑柯与王昆不知他心中所想,但甲寅既然已经把机会创造出来了,哪容错过,敌阵一有松散,两人便率着队伍左右绞击。
“杀……”
听到身后倏然暴起的惨叫声和兵刃相交声,甲寅掀开面甲,呼出一口浊气,猛的兜转马头。
“慕容将军,吃我一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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