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断不了,齐宙就去找了自己的世兄孔至。
孔至听了来意,先说了张光,齐宙想了一下,对着孔至说“世兄,这张光我是知道,城中多称大善人,品行是过关了,只是他年龄似乎太老了一点。”
孔至又推荐了陈四可,说这人学问人品样样都好,只是崖岸自高,外加有点好酒。
“这好酒就非是全人。”齐宙信奉理学,是一个道学先生,对于好酒之徒,天生有一种厌恶。
孔至再次说了张秀才,齐宙听副学说过,副学还为张秀才送了一块匾,不过齐宙还是认为不妥“我听说张秀才因为孝顺,哭瞎了一只眼,这眇一目面见圣人多有不妥。”
孔至又想了想,说城外黄秀才,这人有一个兄长,兄长病逝之后,他将自己哥哥一家人当做自己家人养着,四周人都说他孝顺。
齐宙仔细询问了一番,然后说“他家良田不过二十多亩,如何能保举。”
齐宙心中虽然愿意保举寒士,但是这察举制不同,没有公车,上京之后,一切费用自理,而且到了京城未必能录用,要等位置空出来。这至少要耽误一年多,小户人家在京城如何能生活一年。
孔至见齐宙这么说,于是将自己那个亲家戈文英和丁汪说了出来。
齐宙知道戈孔两家的关系,心中虽然不愿意戈文英去,但是碍于孔至的关系,只能说甚好甚好。
齐宙回到府学,找来副学,询问丁汪。
副学和丁汪有怨,于是开口说“这丁汪呀,学问倒是有,不过人品不怎么样。城中有一个大户人家请他去教书,而他以家兄不允许推辞了。这才没有多久,就到了戈家,如此反复,实在难以称得上贤良方正。”
“他不愿意去,或许是那家人有什么不对。”
齐宙为丁汪辩解了一下,但是心中也将丁汪的名字给化去了。
副学见齐宙都提到了丁汪,于是开口说“大人,这么算来,也就那戈文英算的上了。”
齐宙点点头,告诉副学“还是等到丁日,我们看看生员怎么说吧。”
到了丁日,祭祀宣父之后,两位先生坐下之后,齐宙对着他们说“诸生,此次找你们,是为了一件大事,前段时间的喜诏你们看了,其中有一条就是开恩科,举贤良方正。如今这些时日,我们还没有选上,上面已经下来催了。如今群贤齐聚,所言公则公言之。”
这些生员送礼的时候,说的是自己,如今这样开诚布公,大家聚在一起之后,反而不敢言。
有的担心举荐自己,被人笑话。举荐他人,为他人做嫁衣。
有的是天性胆小,在人多面前不敢多言。
有的是家庭贫困,知道这恩科轮不上自己,于是来一个壁上观。
齐宙见到这个情况,心想喜诏下来的时候,这些生员人人谈论,如今到了关节的地方,却一个个当闷葫芦了。
一个秀才向来耿介,对着齐宙说“这件事让诸生谋,不过筑室道谋。不如两位老师断于己见,老师公正无私,一言论断,谁能不服。”
这秀才的话让众生员心中不喜,但是这话他们也反驳不得。
齐宙见到这个情况,心想这些人的确不足以谋,于是开口“这戈世杰的为人,你们是素来所知,我们也曾送匾到他家中。这个人可否能保举。”
副学也开口说“戈家家底殷侯,这察举是一个花钱的科,他家倒是耗得起。”
副学无非是告诉诸人,这察举本质是为勋贵而开的,他们这些寒士就不用想太多了。
诸生见这两人都已经说定了,那里还能反对,只是对着他们说“老师所见极确,就请一言而诀。”
齐宙还是要走走场面,对着众人说“还请诸位裁处。”
那个耿介的秀才再次开口说“若是要我们来裁处,怕是明年九月丁祭,才有定论。”
众人不由莞尔一笑,齐宙于是找来四个斋长,让他们去做这件事。
四位斋长领命离开,众人开始分腊肉,齐宙对着副学说“今日我们又可以延请宾客了。”
副学一笑,然后下去了。
丁汪也离开这里,回到了碧痕轩,心中替自己好友高兴。
他准备将这个消息告诉好友,但是想到好友生性淡薄,已经绝了仕途之心,若是将这件事告诉了戈文英,只怕戈文英会推辞。
但是不告诉,这察举先来要打点,若是不打通关节,这衙门这里卡一下,那里卡一下,到时候来来回回驳回,反而误了大事。
而且等到那时候,戈文英要那银子打点,那基本很好难,最后弄得一件好事变成了坏事,自己也良心有愧。
他只恨自己没有那么多银钱来帮助自己好友,否则也不会这么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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