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办好之后,县丞对着陈士弘说:“老爷,有这样的单子在,下面小民也可以知道缴纳多少了。”
“希望如此。”陈士弘心中还是有一些悬着,自己第一次这么做,有什么弊端还不知道。
他心中挂着这件事,也就忘记了吩咐丐头的事情,等到丐头将名单送到,陈士弘才想起了,于是开始找了一处宅院,买了织布机,然后买了蚕丝之后,开始忙碌起来。
人一忙起来,这时间就过的很快,陈士弘这边才安顿好,接下来就是里正将回单递上来了。
陈士弘找来几个账房先生,按照黄册和白册来计算上这里正的回单,这其中,有五个里正的单子明显有问题。
对照白册,少了几丁的税,而仔细对照册子,册子上面却没有注明有哪户人家有人死了。
于是陈士弘将这回单单独收起来,其他盖上自己大印,然后登记在册,等到这些小民来缴纳就是了。
陈士弘让人将这五个里正找来,请里正的时候,陈士弘也找了丐头,找了几个机灵的乞丐到这些人的村落,前去查探。
里正是接到命令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就到了,陈士弘下堂之后,在后堂招待了他们。
“坐吧。”
这些里正局促不安,陈士弘想了想,让人设座,这些人似乎不习惯正坐。
一个里长连忙说:“小的们站着就可以了。”
陈士弘也没有强求,将他们的回单拿了出来,对着他们说:“这是你们的回单,你们自己看看吧。”
里长们接过之后,陈士弘询问说:“这些都是你们亲笔画押的吧。”
五人点点头,不敢说话,陈士弘询问他们,这上面对比白册,少了几丁的税赋,这是怎么回事。
“大人,这些人都是这段时间去世的,这白册上没有。”
“白册上面没有,为什么你们回单上也没有注明?”
众里长一愣,有一个说自己这是忘记了,还请陈士弘原谅。
“是忘记了,还是刻意贪收了,希望你们能据实告诉本县,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本县的手段,念你们是初犯,若是认错的话,本县还可以从轻发落,若是你们执迷不悟的话,那么本县只能从严治理了。”
里长听了之后,互相看了一下,最后有四个人跪下来,磕头认错。
“你们也算是体面的人,本县也就不行刑了,你们将这回单从新拿回去,希望你们能够据实相报,若是再有下次,按照大虞律,我就算流放你们两千里,都算是轻的。”
这四人道谢之后,唯一那个见到这个情况,也跪下认错了。
“哼,真是冥顽不灵,算了,自己掌脸十吧。”
这最后一个里长将脸打肿了,然后谢了陈士弘的大恩。
陈士弘让他们下去,接下来,他到了仓库那边,召集了管理仓库的小吏,让他们将度量衡给拿出来,小吏将东西拿出来之后,陈士弘见这都是朝廷定式,于是告诫他们,收粮的时候,自己会时不时来看,若是遇到他们刻意刁难,从中牟利的话,那么一律杖三十,流五百里。
众小吏说他们不敢,绝对会按照朝廷的规矩办事。
“朝廷设立税赋,本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而有些人,却从中谋私,既让小民吃苦,又害了朝廷,此等人,就算杖毙都不足以惩戒其罪。”
陈士弘说完这些,也告诉他们,若是他们能够奉公守法,那么自己也不会亏待他们。
这萝卜大棒两个都说了,陈士弘离开之后,让四蕴有空去看着,他觉得这件事,虽然算不上积重难返,但是这些小吏,未必会那么快就洗心革面,自己非要惩戒几个,这才能有效。
四蕴笑着说:“若是这天下县官都如同陈相公你一样,那么何愁天下不大治。”
“非是他们不懂,这能考中进士的,并非全是迂腐无能之辈,只是这财帛动人心,这寒窗十年,一朝锦衣在身,未免有一些飘飘然。这就看往日养浩然气的功夫了,这正气满怀,自然不会失了分寸,为天下苍生百姓谋福祉。”
“可惜,这养正气的,少之又少,多少人或是贪图富贵,或是惧于权势,将那诚心正意的学问,丢到了爪哇国去了。心里想着的不是民,而是钱,真是白读十年圣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