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小闲接过麻绳,麻绳上打的结还在。他抬头看了看房梁,又瞅了瞅屋子里的陈设。
略一思索,他向婢女问道“魏王自缢时,是不是踩着这个圆凳上去的?”
婢女点头道“应该是的,我看见殿下的时候,这个圆凳就倒在了一边!”
卢小闲点点头,又向管家问道“这麻绳是从哪里来的?”
管家显然已经调查过了,脱口道“这麻绳原本是王府后花园用来系秋千的绳索!”
卢小闲恍然大悟,怪不得呢,原来武延基是用系秋千的麻绳自缢的。
“带我去看看!”
来到王府后花园,果然如管家所说,系在架子两边的麻绳,只剩下一边还在,秋千的垂了下来,来回晃动着。
卢小闲抬头打量着高高耸立的木架,看了好一会,这才扭头向管家问道“你是撞门进入寝室的?难道窗子也是闩死的吗?”
“是的!”管家回答道,“原本我是打算从窗户进入的,但窗户也关的死死的,没办法我才撞的门!”
卢小闲再次回到魏王的寝室,瞧了瞧门,又仔细瞅了瞅每一扇窗户。
看罢后,卢小闲对姚崇道“姚阁老,我们可以走了!”
见姚崇正要发问,卢小闲向他使了个眼色,姚崇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出了魏王府,姚崇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了!”卢小闲言之凿凿道,“已经完全可以断定,武延基是被人杀死的!而且杀死武延基的人,是一个武功很好的人!”
“你又发现什么了?为什么这么肯定?”
“其一,武延基没有自杀的动机。一个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不好好端端的便会自杀。就拿武延基来说,他没有任何需要自杀的理由!”
姚崇不住点头,卢小闲说的没错。
一个人要自杀,肯定是有想不开的事情,但武延基的自杀却很是蹊跷。就算他被李重润欺辱了,但主动权在他的手里,只要将事情的经过向陛下禀明,李重润肯定会受到责罚,他哪还用得着去自杀?
“其二,自缢的情形与常理不符。堂堂的魏王,若要真想自缢,也要穿戴整齐了,怎么可能穿着寝衣去死呢?还有麻绳,你若是魏王会用麻绳自缢?这合常理吗?”
的确不合常理,武延基既然换了寝衣,那就是打算要就寝了,绝不可能临时起意决定自缢。还有那麻绳,王府不缺少白绫什么的,武延基怎么会用麻绳这么粗鄙的东西自缢呢?
见姚崇陷入沉思,卢小闲提醒道“那麻绳是用来系秋千的,从登板到木架的顶端,足有两三丈高。武延基会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去来解这根麻绳吗?就算他想解,他又是怎么上去的?”
姚崇霍然色变,卢小闲所说的这些疑点,若不仔细思虑还真没有人会注意。
“其三,凶手露出了极大的破绽。他伪造了武延基站在圆凳上自缢,然后蹬翻了圆凳的假象。我看了麻绳的长度,用它来自缢,人会被吊的很高,脚根本就够不着那个圆凳,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连这样的细节都考虑到了,可见卢小闲的心思有多缜密。姚崇再看卢小闲的时候,目光里充满了崇拜。此时,他终于有些明白,为何恩师对卢小闲如此倚重。
突然间,姚崇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解的问“可是,门窗都从里面闩死了,凶手是如何进去的?”
“这也是凶手所露的破绽之一!”卢小闲的语气不起一丝涟漪,“他并不知道武延基从不闩门窗的习惯,所以他杀死武延基之后,将门闩死,然后从窗户离开。我发现了一根绑在窗闩上的头发丝,他在外面把窗户关好,然后轻轻拉一头发丝,窗户自然就在里面闩死了!”
姚崇恍然大悟,难怪刚才卢小闲会那么仔细的去察看门窗呢。
“我得立刻向陛下汇报此事!”姚崇郑重其事道。
“汇报?”卢小闲上下打量着姚崇,“为什么要向陛下汇报?”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不向陛下汇报呢?”姚崇觉得卢小闲这个问题很奇怪。
“然后呢?”卢小闲又问。
“然后当然是要抓住凶手了!”姚崇理所当然道。
“抓住凶手?”卢小闲笑了,抛出一连串的问题,“凶手是谁?怎么抓?由谁来抓?”
“这……”姚崇张了张嘴,但一个问题也回答不了。
“这是一个无头案,汇报给陛下就把它公开化了,若由姚阁老你来抓,你能抓到凶手吗?若陛下把这个案子交给来俊臣,不知又有多少人会遭到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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