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萧关音奴留下三千守城,将投降的宋军武器收了,并派人去报捷。并告诫手下部将,若是宋庭大军来袭,便将城中烧掠一空撤军。萧达凛,萧关音奴二人合力在冀州城前转了一圈,才向祁州奔袭。祁州知州哪里料到辽军敢孤军深入,刚躺下辽军便攻城,宋军仓促之间便被辽军压了上来。幸亏其副将正在城上查探,一番拼杀,辽军损失几百人,这才稳定了下来,当下萧达凛下令围城休整。周边的各部虽知祁州被围却不敢前来救援。竟是宋军马军甚缺,即便派军出援,辽军打不过便走,更是步军所不及的。当晚祁州知州组织了几次突围,都被拦了回去。次日,萧达凛,萧关音奴率军攻城。正是激烈之际突然四门大开,数千宋军步军涌出城来,辽军顿时撤离不及,许多人被汉军围起来关门打狗。萧达凛一路退出十余里安营扎寨,萧达凛连夜查探毡帐,鼓舞士气。一连打了四日,萧达凛都在试探宋军,抓来的俘虏一问,城中竟然不到一万人。
萧达凛不解道:“那四门里冲出来的几千宋军是怎麽回事?”原来这是祁州知州的虚张声势,军队后面的宋军都是城中百姓扮的。一旁的萧关音奴不由哈哈大笑,叹道:“这般拙劣的招数也能想的出来。”次日,萧后传来将令,瀛洲攻击不顺,伤亡惨重。命他二人三日内攻下祁州为南下做准备,若不成便回师。萧达凛二人一商量,当下分左右攻击侧门,前后城门各率一千人去讨扰。这前后一千人人数虽少,宋军却也不得不防。辽军不时前来骚扰,宋军又是大骂,又是弩弓并发,竟然把前门的领军指挥使和副指挥使给射死了。城上守将大喜,当即派出七百骑军出门掩杀,这些辽军马匹若是收进城来,马军便又可壮大些。早在一旁的辽军顿时拦腰截断,攻向左侧的萧达凛竟然率军前来攻击前门,一时城前乱成一片。那七百宋军骑兵无一幸免,辽军装了尸体用抛石车向城上抛去。一时城上乱成一片,守将气的哇哇大叫,几欲自尽。顿时宋军抛石车铺天盖地而出,辽军阵营又是一片混乱。这时知州前来督阵,宋军气势又为之一震。萧达凛皱了皱眉头,当下亲自领军向城门冲杀,萧关音奴在后掩护。
萧达凛的亲军护卫高达两千,都契丹勇士中的佼佼者。这一番冲击,宋军城门前的步军阵虽严密。同样是吃饼,这些亲军却吃得快些,这一路直打进城内。辽军气势一盛,萧关音奴下令全体攻城,宋军很快便守不住,不到个把时辰宋军气势为之一泄,辽军蜂拥涌入城。前门守将宁死不降,率领一部退出城去,萧关音奴则令一部前去追击。这几番大战下来辽军颇为困乏,当下驻城休整,遣安宋人百姓。一部分人宁死不降,大骂知州,萧关音奴大手一挥,百余人便要拖去砍了,萧达凛从中一阻拦,将那些人放了,众百姓皆默不作声。张少英冷哼一声,却是慕秋白叹息了。休整了两日,萧后那里传来急令,攻击瀛洲损失惨重,令他回军。当下萧达凛二人留下诸军,只带亲卫返回。刚到半路收到萧后消息,辽军损失三万多人,捺钵已撤军,令他攻冀州。次日与萧后汇合,萧后大赞他与萧关音奴,她也总算给了群臣一个交代。十余万人一路南行,沿途宋军皆不敢挡,辽军用四日先攻下冀州,接着攻下了贝州,休整五日又向大名府进发。这时辽庭来报,宋朝皇帝已御驾亲征,定州王超分兵三万前来,大名府知府已领军三万前来夹击。南面李继隆,石守信次子石保吉为东西两面排阵使,已在黄河沿岸大量驻军。
萧后当下下令北院大王耶律建福,南院大王耶律室鲁为前锋军,乙室部大王耶律王奴,南府宰相耶律奴瓜为中军,萧达凛,萧关音奴为后军,各领一万奔袭大名府。宋庭这时有皇帝宋真宗赵恒亲征南来,沿路宋将便沿路拦截。辽兵虽只有六万人,却有十数万军马吃喝拉撒都在马上,日行夜宿,三路大军在平原上前后南进,前来的拦截的宋将虽拼力死战,但内境多是步军,无法阻挡辽来去自如。辽军竟不短兵交接,只是一路南下,南院大王一部开始沿路掠杀村庄城镇,一时手无寸铁的百姓死伤甚巨。张少英一路随萧达凛南来,一切均敲在眼里,气的脸色铁青。柳燕常处边关,虽见惯了生死,但辽军的残暴却要盛却党项人数倍,心中竟是悲痛又气愤。慕秋白道:“你可以去救他们,这是你的选择。”
张少英心中纠结,这千军万马之中他即便不顾自己生死,却再也不能不顾爱妻。这一路看将下去,张少英渐渐麻木,心中仇恨虽越来越强,却强压心底。辽军的沿途暴行激起了中原百姓的反抗,萧达凛,萧关音奴这一部本是做最后攻击之用。但沿途宋军与百姓开始拦路堵截,民怨泛滥。两三万在一起当真是人山人海,噪杂至极。萧达凛也不敢停,万余人王那里一摆,若是停下来后面的宋人越来越多,说不定这两万人便会淹没于此。当下下令撞过去,宋辽箭雨之间死伤近千,马群顷刻及至。哗然间人马相撞,一时人仰马翻,踩踏之间,惨不堪言。张少英数次要停下来,柳燕抢到他身后,哭道:“好郎君,不能停,会被踩死的。”张少英大骂道:“这帮畜生。”人声噪杂中,这一句话早已被淹没。
这数千官兵与百姓纠结在一起,外围的马群都是部族军,马上功夫了得,一匹马被阻立时换另一匹马。辽军过后,近万宋人死伤三千,一些被阻下来的辽兵,宋人怒目而上,又咬又打,辽兵皆吓得肝胆欲裂,嘶声惨叫。晚间辽军扎帐休整,辽军的军帐不大,三人一帐,便于马上携带,极是方便,萧达凛这些高级将领则都有亲卫护送毡帐。张少英整日沉默寡语,气的几欲吐血,双目圆瞪,甚是骇人。柳燕也气得身子发颤,不知身在何处。姬灵霜想劝劝二人,一时也不知该说些甚麽。张少英怒道:“我们走吧,我再也不要呆在这里了。”姬灵霜道:“我们之所以能在军中安然无恙,是因为隐藏在燕云的高手。我们一走就是在告诉他们,我们准备动手了,那样我们都不会活着离开。”张少英怒道:“那我们又作甚麽进来。”姬灵霜道:“ 我们若是在后方动手,燕云一片大乱,辽军后路被阻,必定大乱。”张少英道:“那岂不是更好。”姬灵霜摇头道:“战争不属于我们,我们也不属于战争。如果宋庭无意收复燕云,我们做的这一切又有何意义?”张少英道:“你说清楚些。”姬灵霜道:“辽国的国力不比宋庭差,如果宋庭无意收复燕云,我们刺杀州县只能引来辽国攻击。我们忠的是汉人江山,而不是赵姓江山。”
张少英叹了口气,道:“接着说。”姬灵霜道:“百战论道有很多高手在辽庭,宋庭若无意燕云,这一动手必将损兵折将,今后辽庭对武道七宗更加穷追不舍,两败俱伤罢了。”张少英哼道:“都是怕死。”姬灵霜摇头道:“这是智慧,出力不讨好不做也无妨,等着吧,我们是否动手就要看这场战争的发展。”柳燕不解道:“他们如此孤军深入,太反常了。”姬灵霜道:“不平常的背后总是有阴谋。”张少英道:“可我实在呆不住了,这帮畜生。”张少英气得抽搐大骂。柳燕纵身入怀,张少英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叹道:“我真是呆不住了,真想把这些畜生杀光。”姬灵霜道:“现在想走也走不了,真走了辽人投鼠忌器,幽云将大乱,这场战争将终止。”张少英道:“不打了岂不是更好。”姬灵霜无奈摇头道:“那我们隐匿燕云又有何用?”柳燕用手帕帮张少英擦擦泪,张少英长叹道:“我快受不了了,以后你们也别带我去这去哪儿了。”姬灵霜道:“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却是最真实的。人总是喜欢美好的东西,排斥不好的东西,这是人性弱点。”张少英若有所思,道:“看着汉人在辽猪的刀枪下死伤无数,我们却见死不救,这算甚麽?”姬灵霜道:“这就是你需要去改变的地方。”张少英问道:“怎麽去改变?”姬灵霜道:“行事有度,量力而行,还好你今天忍住没有动手,否则我们就要做寡妇了。”柳燕抽泣道:“我们本不该在战争中,这一切我们可以不见,可是你必须得见。”张少英不解道:“为甚麽?”柳燕叹道:“你心疼我跟灵霜,我们都知道,可是仅仅这样就够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