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准醒来时,王继显将一切都向寇准说了,寇准不露声色却撑了个懒腰,拂袖而去。走到御留香面前,说道:“你很吵,不过这金刚经念得倒是纯熟,只是未免不像人话,可悲!可叹矣!”说吧,转身去了。御留香瞪着寇准久久说不出话来,本以为他赞叹自己,完了却来一句不像人话,哗然气的七窍生烟,怒道:“敢骂我,我打、、打活你。”一旁百战论道排名第十五的留仲元笑道:“尚闻打死人的,今日始闻打活人的,妙哉,妙哉。”
奔月挥手示意静下来,说道:“执着一生,有时候也需要看看执着之外的东西。”一番言语,令痴迷武道高杰门皆有注目,那尸横遍野,惨绝人伦的景象又该是如何情景?想象与实际的距离他们又能承受多少?没有任何的言语,纵横门开始迅速的组织撤退,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息令人作呕,诸众的神色渐渐肃穆,唯有御留香纵声嘻嘻哈哈,不住嗅着血腥的味道。
晨阳掩盖不住血腥的飘散,土地经不住血液的侵蚀,凝聚成滩。已死的,未死的参杂其间,倒下的身体由外到内渐渐多了。漫山遍野没有一处干净之地,断手断脚,烧焦的尸体,挣扎的伤者,随处可见。纵横门正在整军撤退,药宗卫司,严通两位长老各令门人倾力整治纵横门伤者,一切都安排的井然有序,每一刻都是一条性命的流逝,纵使是姬灵霜,纵使是双使也都被这一切震撼了。那些未曾消逝的所谓朝廷之人,他们,已经下不去手,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这样的战争在他们的一生中不会再发生了。这时斥候来报,丐帮黄三领军前来,意图帮忙清理战场,双使微微一笑,许了。的确,黄三领导丐帮果然不差,丐帮与武道不同,生处王土,在朝武他没有中间,只有左右皆有立足之地方能至丐帮永续。同样对于丐帮,朝武大战将是其永世难以磨灭的记忆。一个帮派的崛起,影响的是利益的减少,但丐帮碰到了如此机缘,这才是姬灵霜不反对张少英私心所成的原因。而这一点,张少英在查看纵横派账目的时候已经有所察觉。
如今张少英才深深的体会到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人,而是钱。钱的可怕不在于它的运用,而在在于它的需要。这里的一切皆有双使节度,他张少英该看的也看到了,该感受的也感受到了,但他始终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纵横门门主。他已经不想再看了,于是姬灵霜让护卫营送他们回逍遥城。一路上张少英只是默默不语,没有任何的情感波动,姬灵霜与柳燕开始发觉他们已经有些难以看清这个丈夫了。张少英坐的马车很大,也很软,香烟轻袅,美女相伴,纵横一方,这些对于张少英来说,他觉得他最成功的地方便是学会了知足和励进。他的人生早已非他所能控制,尽管这是一件再简单不过之事。姬灵霜如此为他,纵横门如此肆意妄为,胆敢逆天,这世间还有甚麽是武道不敢做的呢?他已经体会到,从姬灵霜倾心他开始,这便是她隐约中给他准备的路,纵横派的调教手段看看张辰逸他们就知道了,而这一切,对于姬灵霜或者纵横派来说,这才只是刚刚开始。
张少英突然觉得车中很闷,掀开窗幔突然问到一阵兰花香,那是蕙兰的香气,顿若有所思,喝令停车,奔入山丛中。果见灌木旁的兰花丛中长着三株蕙兰,长相挺拔。曾经在狐山,他与辰逸一众每年不知糟蹋多少。如今读书多了,张少英才渐渐理解,面对的这个世间,兰花被誉为花中君子是多麽高尚的情操,却又是对那些泱泱学子逃避现实,虚实就论最好的讽刺。张少英并不是甚麽高尚之人,书之文雅在他看来不过是修身养性,立德行世的一种手段。他的宿命是双使,是陈坦秋,是冷月痕所走的那条路,而这一切竟是纵横派的期望,也是张少英所期望的。人活一世,总得有些安慰自己的东西,而他早已学会了。
但他并不怎麽去刻意的趋附风雅,他一直所期望的便是清清白白的做个好人,如今却被这上万条性命狠狠碎了一地。即便是有名无实,但流传武林的却是他张少英领导了纵横门这一千古大战,名扬武林。竟然早已学会了承受,那便得向前看,他也说服了自己。但在这浑浊的人世,他还想保留自己的那一份执着,他不想像妻子姬灵霜一样,完全成为他们那样的人,人毕竟是不同的。
身后姬灵霜没有让侍卫跟上来,而是与柳燕静静的站在丈夫背后。这个小丈夫除了平日的些许任性,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孩子气,她们反而怀念以前,至少那时的欢乐比现在多。但姬灵霜不后悔,这一切才刚刚开始,这个丈夫却令她出奇的欣赏。而柳燕则不同,姬灵霜所做的一切她不知道自己该做甚麽,该说甚麽,随波逐流则是她最好的方式。每天能看见自己的丈夫,看到他对自己的爱和尊重,以及那不曾厌烦的毛病,她也知足了,她本就是逍遥城安排的一场错误。姬灵霜则在柳燕这里学会了一个女人的柔情,她也乐意将纵横派的担子放到丈夫身上,对柳燕她同样是感激和尊重的。三个人相互影响,不分彼此,却又如此默契,至少她已得到了她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