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诗语早在御留香杀人时晕了过去,人生一世何曾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杀戮时刻御留香身上所散发的张狂,那一声声发自内心,痛快而又刺激的呐喊,昭示这个男人不同往常的过去,这一点其父一直在提醒她。直到这时陈诗语那颗死了的心才有了一丝疑问,这个男人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她可以无视在场的杀手,因为她知道他有能力保护她,但她无法忽视的却是,在生命面前他竟然可以如此疯狂的沉醉其中。看的出,这是自两人相识以来,他狂态毕现,最如痴如醉的一刻。陈诗语无法去直视这些,这完全超出了她的底线,尽管这些人都是该杀之人,无法接受,无法忍受,激动之际便昏了过去。
谷顶,千古苍雪一众人并未走远,谷中所发生的一切她们都一清二楚,除了震惊便是震惊,这个人太强了,诸多杀手自认在此人剑下挡不住两招。这个人的武功很随便,每一刀每一式非是从武功上习来,而是在持旷日久的杀戮中练就的最平常的招式。杀手们虽杀人无数,但对方展示的强大武力却得杀却多少人才有如此造诣呀!但瞧着御留香紧紧将陈诗语搂在怀中,不住呼唤,甚至口手并用,大肆侵犯,千古苍雪陡然间杀意积盛。遇田不孤察觉到千古苍雪的神色,隐隐有些失落,但听千古苍雪问道:“杀手拥有感情就一定致命吗?”遇田不孤应道:“生命都不在乎,为甚麽总在恐惧感情?是人伦?”千古苍雪幽幽叹息,却难掩心中的愤怒。身后的下酆都发出冷冷的讥笑,问道:“你究竟将自己当男人还是当女人呢?”她这一讽刺,诸多人无不惊愕,千古苍雪的阴阳双体之身如今以非是秘密,两颗心脏同时在一个人的体内跳动,是个杀手都能感觉到。而这样的人存在人世,只不过是是个妖怪罢了,并不算正常人,下酆都如此讽刺很可能引来杀身之祸。但千古苍雪似乎并不为所动,事实上这个问题在她心中伴随了自己一生,她竟喜欢男儿的潇洒,同时又喜欢女子的温润,对于自己能为女人可为男子有时亦欢喜不已。
感到了自己的失态,千古苍雪明白,她的行为已经暴露了她的弱点。千古苍雪不再犹豫,纵身而出,向谷中滑落。她这一动作引起诸多杀手的惊异,千古苍雪近日来所展示的武功较为温婉,武功能为人称道的便是快,与谷中那人显然相差甚远。山谷上距离谷内尚有二里之遥,千古苍雪纵身而下,借助风力和树干的弹力,顷刻便落在御留香不远处。御留香一直在细细凝视陈诗语,却是越看越爱,谷顶上有人自然瞒不过他,人群中千古苍雪当先而立更是醒目。瞧得千古苍雪眼中的愤怒,御留香站起身来,却将陈诗语紧紧搂在怀中,反问道:“你又不要她,还想做甚麽?”千古苍雪勉力屏息,说道:“玩物与人没有区别吗?”御留香哈哈笑道:“公的跟母的有区别吗?”千古苍雪冷然不答,苍雪剑已然横剑在前,御留香似是吓了一跳,说道:“阴阳双体麽?倒是能做我的对手,不过我家这母的对你有意,我若打死你她可又不说话了。不若这样吧,你若赢了,我把她还你便了。”话未尽,苍雪剑已划破长空,铛的一声闷响,御留香的天罪之刃已然在手,很难想象他左手搂着一个人,右手还能撑起如此巨大的大剑。
两人一交手,便是铛铛之声络绎不绝,闪烁的身影,快得人眼都难以分的清。但这一幕却让千古苍雪有了把握,看来御留香刚刚所损耗的内力不少,否则便不会有此平缓的剑势。但天罪之刃毕竟庞大,只是剑势苍雪剑已难匹敌,再加上内力的运用,待到第四招千古苍雪已感招架不住。苍雪剑顿避天罪锋芒,施展梦盾,面对这一绝技,御留香哈哈笑道:“你武功很好就是太笨了些。来,我来教你,先来一招平地惊雷,剑势七分,斗转两寸,一势八平,再来一招如封似怒,百会禁脉,中宫六夷,剑势长虹贯日。”这三招一连贯确实不凡,但出自自己的对手手中又有多少人敢轻易遵从?御留香所指引的这几句口诀,全然不走常理,却是完全抛弃防守,进攻为主的路子。千古苍雪陡闻第三招长虹贯日,这恶人用心教了自己前两招,却在第三招随便用了个长虹贯日,真若如此,不知得死上几回。
但教有了前两招,千古苍雪却是灵台清明,以平地惊雷和如封似怒的走势,再加上自己的一式纵横,岂不是水到渠成?但教有了心思,杀手的决断之力即是如此,苍雪剑平势七分,花式七分,斗转四寸,一式八平,接着便是一式纵横惊鸿而出,铛的一声巨响,声彻谷中,御留香被这一击震得气血上涌,苍雪剑已然架在颈侧。御留香却是咦得一声,甚是惊奇,置颈侧的苍雪剑不屑一顾,却问道:“你怎的不听话?若是用刚刚那三招说不定便杀了我了。”千古苍雪却是震惊,若非是担忧怀中的陈诗语受牵连,御留香岂能伤至如此?这一刻陈诗语幽幽醒来,看到的却是那最熟悉不过的身影,虽然只是女装而已,再见她手中长剑架在御留香颈侧,急忙伸手抓住剑锋,颤声叫道:“不可。”
原本千古苍雪是可以撤剑的,但见陈诗语醒来亦是失神。御留香但见陈诗语指尖溢血,不由大怒,这娇滴滴美人儿若是削断了手指这可比杀了他还难受,扔掉天罪,一伸手荡开剑锋,一掌印在千古苍雪胸口。总算是千古苍雪功底深厚,御留香又无杀她之心,这个羽千古身负纵横派禁术,姬沄四大弟子中,奔月,姬灵霜是断然不会使这门功法的,他也不会,剩下的便是聂羽了,羽千古留着还有用。千古苍雪身受重掌,不禁口吐鲜血,一阵眩晕已然跪倒在地。曾几何时羽千古是何等的高雅?何等的坚毅?此刻竟然失神如此,明显是因为她,陈诗语那死寂的心这一刻有了一丝暗颤。但她是个有主见的人,羽千古此时再如何而为那已是不可挽回了。羽千古此刻却是五味杂陈,忐忑,悲伤,失望,惋惜,或者是迷茫,她不知自己究竟该做甚麽,之所以下来只是因为曾经高傲如她,此刻却被一个疯子肆意轻薄,玷污她的圣洁。
陈诗语自然理解这些,但瞧着个这个身着女装,那股竟高雅亦温婉的神韵实不属于女子。自从定亲以来,一向不拘成法的陈诗语开始有了世俗的牵绊,许多事想象的都抵不过现实,她始终是要嫁人的。羽千古屏息之际,眼望陈诗语眼中的那份坚定,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心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迟了,已经迟了!曾经她也想不到自己的人生会有如此变动,脱离组织改变了她太多,原本情感便是杀手的大忌,但越是忌讳越能激起杀手的好奇心,许多名动天下黑榜的杀手都亡在情字上。陈诗语有了自己的心思,知道两人并不会有结果,何况两人之间究竟是****,还是友情,两人都说不明白。陈诗语欲挣脱御留香的怀抱,御留香却是不肯,陈诗语陡然神色冰冷,瞪了御留香一眼,御留香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放开了她。陈诗语走到羽千古身畔,蹲下来用衣袖为她拂去嘴角的血迹,幽幽说道:“过往已云烟,君其何所致?百事心无去,何苦不来人?”羽千古握剑的手不禁颤栗,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下来,沉声问道:“你还是喜、、、看待男儿装吗?”陈诗语摇摇头,说道:“竟是如此,还是女儿装吧,你好美。”羽千古陡然一阵辛酸,果然是过往云烟,不可追忆了,有了这些打击,羽千古屏息起身,苍雪剑回鞘,一转身,那一霎那,杀手该有的决断在此让羽千古站了起来。
没有一句话,只留下一个高雅如她,傲气逼人的身影。陈诗语都在奇怪,或许是自己身心皆被御留香侵占,对于羽千古的离开她竟然提不起一丝心绪,她没有说一句话,那代表的是永绝。御留香撕下衣襟替陈诗语简单包扎了,抱着她到一条小溪旁为她清洗了伤口,敷上纵横派的金疮药,再包扎好,简单熟练。陈诗语静静盯着这个男人,在他的眼神中透露的是心痛的感觉,那并不是爱,而是她在他眼中更像是一个玩物,晶莹剔透,圣洁无伦,容不得一丝瑕疵,受到一点伤害都是他不愿看到的。但这个男人真是只是表面所看到的疯癫无伦麽?很多时候疯癫的背后往往能见到他的心机,刚刚自己那一个眼神居然能吓到他?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一路来他甚至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令她吃惊的却是,羽千古竟然能与他一战,可见两人皆是不虚。御留香也受了内伤,陈诗语虽看不出来却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很冰冷。突然御留香大叫一声,仰面倒地,身子不住抽搐,竟然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陈诗语吓了一跳,这次显然不是骗她的,一摸御留香的脉象竟然探不到。陈诗语虽懂得一点医术,但何曾见过如此诡异的病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眼见得御留香皮肤上开始结成薄薄的冰片,陈诗语急忙找了些柴火,却发现身上没有火石。眼见得御留香已然不动了,周身寒气,这个疯子总是恼她,欺负她,又逗她,维护她,这时依赖的人倒下了,陈诗语反倒担心起来。知道这非是一般的病症,陈诗语暗暗叹息,也只得死马当活马医了。当下褪去御留香的衣衫,自己褪去衣衫,身着**紧紧将御留香搂在怀中,这时的她只有一个念头,生死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