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坎宫千古苍雪等几人,明明不受信任,却得傲红尘另眼看待,诸多人已经快两天未见其人。傲红尘也只有一句话,找一个合适之地再打一场,并连地名都想好了。天煞盟聚聚集之处离望月岭不足二十里,由于张少英的大力烧山,天珠山完好之处并不多,粗略算计都不足八十里方圆,由于诸宗的步步紧逼,粗略算计,水涧周遭更是不足十里可行。只是武林盟新占风云峰,意欲稳居,并不急着追剿,否则真打起来天煞盟那有喘息之机?便是这般喘息,天煞盟不温不火,开始增加人力,这里一个,哪里几个,人力都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诸多杀手只有一个感觉,天珠山便像个围棋大盘,他们皆是傲红尘旗下的棋子。
天煞盟并没甚麽大动作,但天际的飞天凤舞翅开始多了起来,增加到百架之多。钻研了打下来的飞翅,侯元君已能确定,机关兽图样铸造是从朝廷的虎坊泄露出去的,只是比虎坊做的更加精湛,更加舍得花钱。器宗数代宗主一直以来都在致力于铸造飞行竟高且迅速威猛的飞翅,图纸铸样一直在修改,只到器宗两宗合并,飞天凤舞翅经过六代宗主致力终瓜熟蒂落。然而以天煞盟的作风,昂贵的飞天凤舞翅在他们眼里只是一种用具,该弃则弃,该毁则毁,毫不珍惜,甚至迎面撞上。杀手自空中坠落竟然身绑油伞降落,这可是器宗自初代宗主便想解决的问题,直至如今都未成熟,如今却在别人手里大显神采,将侯元君激得领着几个弟子上前去抓了,神态甚是张狂,似是着魔一般。这绑伞与雨伞的道理相同,只不过绑伞竟不用木制,亦不用铁制,乃是以皮筋扎结而成,只为减轻绑伞重量,再铺上三层油布,或方或圆,愈及一丈。
到得第三日清晨,晨阳未起,这时的天珠山颇为清净,除了天际的鸮鹰在巡视,武道的飞翅也很稀少。天煞盟退回的杀手待在水涧内有些拥挤,许多人渐感心烦意乱,自己做不得主,做的主的却在等待,究竟是出去大杀一番?还是谋划一番?尤其是不顾人力与武道对峙,非是运筹之法,傲红尘的领军能力已经受到质疑。震宫副宫主龙剪盯着傲红尘已经有两天了,他有盘算,只是不知傲红尘是否有兴趣。且这话若是说了,便是对傲红尘领导能力的置疑,可能被傲红尘清除掉。犹豫再三,龙剪上前向内室走去。傲红尘正与镜无缘等一干内侍在内室处理天煞盟事宜。傲红尘并不需要护卫,他在杀手的行业里有着绝对的权威,内侍中管事的加上镜无缘不过七个人,其余之人则是傲红尘自己带出来的,这些人虽是下属装束,武功却是一点也不低,一众人内气中正,行走都带着一股端重,不卑不吭,与杀手完全不同。此时室外看守的正是中宫副宫主妖凤,见到龙剪,妖凤妩媚一笑,问道:“你想进去?”
妖凤是个很艳丽的女人,说话都带着一股柔柔如水的透劲,这种女人修习媚功已是炉火纯青了。二人同为副宫主,却是第一次说话,天煞盟帮规中便有部属之间尚存理性,挑衅生事着杀无赦的门规。龙剪避开了这个徐娘半老的目光,应道:“我要见尊主。”妖凤哼哼一笑,没有阻拦,示意他进去。内室本就没有门框,傲红尘早将二人的对话听在耳中。见到龙剪,傲红尘问道:“何事?”对于这些他击败的杀手,傲红尘还是颇为了解的,龙剪的年纪不足三十,却是天下黑榜赫赫有名的杀手了,是个独来独往的人。
龙剪瞧了一眼室内的人,说道:“我想玩个游戏,需你帮手。”傲红尘哼哼一笑,淡淡说道:“说来听听。”龙剪应道:“北斗派左掌门成风是我老子,我要用这世上最痛苦的方法去折磨他。”傲红尘眼神一凛,问道:“世人都知成风一生未婚,何来儿女?”龙剪应道:“右掌门成宗曾娶妻生子,那一子便是我。”傲红尘计上心头,说道:“这可是二十七年前的旧事了,你想怎麽玩?身败名裂?栽赃陷害?戮儿歼女?”见傲红尘有兴趣,龙剪暗暗松了口气,应道:“欲尽所能。”傲红尘冷笑一声,说道:“谁也不是天生的杀手,杀手背后的悲惨世人岂能体会!去吧,需要甚麽跟你宫主林翔讲,他会配合你。”
这一切皆发生在水涧之内,武道已经攻击到了天珠山的中心,只是山势复杂,一座山头走上去都得半天,还得谨慎机关陷阱,又得防备杀手的袭击。武林盟毕竟人多势重,与杀手针锋相对,庞杂技艺之下面对庞大的人力,天煞盟的一大半杀手都在与其对峙。倒是诸宗,有了机关兽与飞翅的配合,上天入地,一路直进,阻击的杀手从来是能下手才会下手,否则就着地利纠缠。你进十丈,我退十丈,却又在你身后冒出来,深林之中,诸宗并不能占得便宜,反而损兵折将,只得将各自人力聚集到一处,如此一来杀手四处流窜便不可控制。武林盟安顿了两日,便派出大量人力三路围向山内,搜寻傲红尘所在。很难相信,如此巨大的人力搜寻之下,不过八十里方圆,进退之中仍不得踪迹。
天珠山水系连绵,断崖深洞极多,花易玄采取的方法便是在洞口熏烟,倒是逼出不少杀手,洞中日用器具一应俱全,做的相当缜密,为了这场大战傲红尘真是煞费苦心。花易玄与陈坦秋都有着犀利决断的性格,只是花易玄毕竟不够老练,只想在天珠山有一处稳固的营地,便可操控局势。
虽说半数人力在重新调控之中,花易玄也没有完全停下攻击的步伐,昼夜轮替,着实让为数不多的杀手疲于应付。到得第三日傍晚,武林盟龙威镖局镖把子余令冲在水涧以西四里地遇到了失踪数日的北斗派等数大门派弟子,各人神情呆泻或者神态张狂,皆是精神被深深刺激所带来的恐惧惊吓而成。其中唯有北斗派青秀门一名六段弟子尚有清醒。这些人皆在与天煞盟的激战中失踪了两日以上,一路上有些弟子不住咒骂随行之人,忽而抽自己耳光,在其言语中听到的言论更是不堪入耳。龙威镖局的名头在江湖上并不如何响亮,但在京西南路,夔州路倒是路人皆知,不过数年的功夫,声势已在西南一带独大数十年的天遥镖局之上了。
这些弟子被带回风云岭,经大夫一瞧,九届卫一番盘问,之过程却是骇人听闻,罔顾人伦。九江门掌门娄靖海与其大弟子,二弟子一同被俘关在密室中。杀手用大弟子威胁娄靖海与二弟子自相残杀,大弟子亲眼目睹这一切,师父不忍伤害弟子,弟子亦不忍心伤害师父,缠斗到最后双双自尽。冯门堡堡主杨正筱与其夫人李氏以及一帮别派弟子关押在一处溶洞中,杀手以杨正筱为要挟,胁迫李氏与别派弟子通歼,在杀手的厉笑中李氏不堪羞辱自尽。杨正筱被龙威镖局带回来时一看到白色弟子衣衫便双目通红,又撕又咬,精神癫狂。若是如此倒还罢了,青山派掌门,翡翠湖湖主,独行侠魁李裳三人被关在密室中,杀手将钥匙塞进青山派掌门腹中,并施以蛊毒,又在密室外放火,并告诉另二人若想活命便得杀掉一人,再破腹取匙,逃得生路。三个不同门派的掌事,本就没得来交往,纠结中,两个声名响亮的一家之主相互厮杀,最后李裳胜出,逃出生天。可叹一直以侠义勇为自居的一代侠客最终难以接受自己竟做了如此不堪之事,悔恨之下,羞愤交加,竟自毁双臂,整个人都疯了,逢人便说自己所行恶事。这一番番惨绝人伦的变故在一天之内陆续便有三十宗之多,震惊武林盟。原本花易玄严谨传出的,但天煞盟在武林盟有奸细,这一番传出整个武林盟各大门派反应极大,花易玄出面四处游说才将事态勉强安稳下来。饶是如此,武林盟义愤难平,群情激昂,纷纷请战,意欲以其人力倾力一击,更有人将这般细嚼慢咽徒增伤亡,认为是花易玄拿众人性命做谋划。
午时,阳光普照,天珠山西南面突然出现来历不明的器宗飞翅,并撒下邸报,言明在川水以西三里的高丘岭与武林盟决一死战。天煞盟这番一闹,武林盟群雄哪里忍得住?局面开始失控,花易玄掌领武林盟毕竟时日甚短,一时亦是无力回天。张少英这时已回到了临城驻地,得到这个讯息均大感不妙,傲红尘先是放回那些被摧残的弟子,让接着明目张胆的挑衅分明是居心不良。这时还算稳定的还是武林盟各贵宾器大派,如此一来,武林盟积蓄的人力就此一分为二,花易玄谋划一番只得整军备战,以便前面一部人马若是受难后方可支应,同时花易玄派出了一直藏匿在白头镇外的二十头机关兽赶来,天际的飞翅更是严密监视,同时花易玄让武林盟九届卫训练的飞卒准备二次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