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柳燕迷茫了,丈夫靠不住,姐妹靠不住。身边的柳泗,柳纤因入了纵横派,知晓了她一坛之主的身份,再也没有昔日的肆无忌惮。柳燕环视四周不由一阵心灰意冷,往昔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柳燕身子摇摇欲坠,张少英瞧得真切,抢身过来,柳燕忽而出手阻止,眼色峻冷,喝道:“你别过来!”瞧得妻子颤栗的身躯,慌乱的眼神,张少英亦是心神一颤,他忽视妻子太久太久了。而柳燕此刻再也不想在这里呆了,玄天派再也没有她可留恋的了。柳燕瞧着这个陌生的丈夫,冷声说道:“我要去找阿姐,你不用派人跟着我。我竟是大幕司副使,自有自保能力。我会尽力劝回阿姐的,你去做你的大事吧,不用顾忌着我们。”眼见妻子不留话口,张少英正欲上前,柳燕突然纵声嘶吼道:“你听到没有?”
妻子如此疯狂的举动,显是精神受到刺激所致,面对妻子的拒绝,张少英一时没有任何办法。围观之人更是震惊无比,天山四燕自小便得陈坦秋宠爱,飞燕阁便是其集钱所建,美名由此远播,是陇西出了名的美人儿。今日得见如此神态,似乎张少英夫妇之间过得并不好。目送着妻子的离开,张少英陡然失落无比,他又能怎样?又能怎样?这一身的重担他放得下麽?
寂静之下,白氏,孟氏,云氏呼唤中柳燕仍不停步,三女只得劝姐夫去追。却见张少英突似发狂,纵声念道:“残阳孤照,白草香兰何处染尘埃,宏图霸业,纵千古英魂,君心依旧。哈哈哈、、韩掌门,我等就此别过。”韩白起剑抱拳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纵横派之恩,玄天派犹记。”
人事皆匆匆而过,张少英简单与杨宗,偷神王夫妇话别,便率部深夜下了山。张少英率大幕司正斥候令,幕僚曲鸿,三会居弟子风神,明珠等侍婢队,凝香,张辰善,八角卫,纵横卫,一行人下山。将至天明,百里鸿,扶摇,谣光,三派追随而至,张少英拒了,只放言让众人好自为之,勿要将乱于纵横派之罪。这时的张少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他只想好好的睡一觉,此时能陪他饮酒的也只有张辰善了,只是他还小,这些好酒他也饮不了多少。这个小弟弟如今越来越懂事,他已经长大了,瞧得大哥哥那凄苦的面庞,他没有说一句话。张少英这一觉便睡了七个时辰方才起身,已是次日了,正斥候令来报,四方门门主郭晓独自前来拜见。
当下张少英摆了就地摆了酒宴,宴请郭晓。却将郭晓吓得不清,但见张少英狼吞虎咽,大口饮酒,当真有辱斯文。但案桌上的佳肴皆是上等,他本身又是喜食之人,这场宴席最后竟然变成一场吃仗,两个人最后竟然吃了四个人的份量。酒足饭饱,二人便相邀散步相谈,并不让人跟随。随后郭晓拿出了一份文书,上面只有两行字“天虎八智将,天虎八策将。”张少英不解问道:“此是何意?”郭晓道:“这是从黑暗八方地网传过来的最高秘要,与文成武德,东皇霸业,指点江山,如诗如画指的该是同一个人。”张少英念道:“霸皇。”郭晓摇头说道:“也许天池只是一个假象,也许还有另外一个组织,尚待查验。八方地网核查大宋一切忧患,经济所指并不完全是天池会。反倒是你,如今你对武林盟这个阵营还有多少信任呢?”张少英微微苦笑道:“郭门主难道便不在局中?”郭晓叹道:“至少比你要好。”张少英一笑,说道:“霸皇的手段领教过吧。”郭晓摇摇头,说道:“比起阁下一句话便有五十万两黄金,四方门至今叹服。”张少英反问道:“你羡慕这个数字?”郭晓道:“当然。”张少英笑问道:“那你还有何要说的?”郭晓道:“时至今日,也许张副盟主该清楚昔日纵横门双使的身份。”张少英反问道:“这有何干系?”郭晓叹道:“此事说来话长。昔日,武林盟,逍遥城血光之下,风光三十载,确实为太祖皇帝南北禁方所为。只不过太宗皇帝接手后,为了控制这二人,让黑暗逼迫二人吃下毒药,以便掌控。谁都瞧得出,这二人岂是浪得虚名?反叛由此而生,而且还成功了。”张少英道:“你是说有人支持?”郭晓道:“一个没有本钱的信仰岂是那般容易便能建立起来的。当此时刻你需要注意三个人,陈坦秋,冷月痕,康玉,虽然都只是猜测。”张少英若有所思,说道:“康玉,听闻当日其自刎之后有神秘人抢走其尸身,今日看来果真有人。却不知天虎八智将,与天虎八策将有何区别。”郭晓应道:“东皇之下,文武之分,其它暂时不清楚了。”张少英疑道:“天虎八策为武,天虎八智为文,将武立为前,足见霸者本色。陈盟主,冷城主为策,康玉为武,可有误?”郭晓疑惑的看了看张少英,苦笑道:“为何感觉你好像甚麽都知晓一样?”张少英淡淡一笑,说道:“也许在下比较聪颖吧!”郭晓无奈而笑,续道:“那张副盟主算是有准备了?”张少英应道:“盛衰之势始与人为天数,亦以此而终结。郭兄,我们是朋友吗?”郭晓不由一怔,忽而笑道:“张副盟主若不弃我这敦厚之姿,自当勉力攀亲了。”张少英哈哈笑道:“你这死胖子倒是不忘旧情。”郭晓故意脸色一冷,道:“言出俗语而讽,岂是圣人之雅?阁下这清白兰君的名号,在下倒是不吝疑虑。”
张少英应道:“如此到教在下颇为受用,明释兄,请了。”郭晓作揖还礼,这才辞别离去。张少英站立许久,曲鸿上前来问道:“属下斗胆,不知郭门主说了些甚麽?”张少英应道:“交个朋友结盟共事。”曲鸿疑道:“郭晓此人看似滑稽,实则心思端稳,主子须当慎重。”张少英点点头,问道:“你来有何事?”曲鸿躬身应道:“是辰曦,辰逸他们知道了你的情况都闹着要来助你,得于主子的身份,各部属都不好阻拦,只好放他们前来寻你。”张少英摇头道:“这场看不见的较量牺牲了多少人!他们又能改变甚麽呢?此事我会写书信告诫他们,你不必理会。稍后你们将七宗定侠的最新名目整理出来,我要详看。”曲鸿领命,躬身退了下去。
张少英端静许久,让明珠叫来了张辰善,两人出帐外走走。如今张辰善虽刚足十三,但经纵横派人事调教,较同龄孩童更为成熟,熟知人事。这麽多伙伴都在各坛历练,唯有张辰善张少英私心带在了身边。张辰善一直没有说话,当日张少英出海不带任何人,反将其留在岸上,其对此颇为不满。纵横派的诸多事宜,加上张少英不愿其过多参与纵横派事物,两人之间亲情虽在,却有了缝隙。张少英本只是想找张辰善说说话解解闷,那知张辰善一言不语,只是默默地跟着。张少英明知众伙伴之间间隙渐深,但他却无力去疏导,他太忙了。即便是闲下来,脑中也竟是那些武林事物。叹了口气,张少英这才说道:“明日你便去找辰逸哥哥他们吧!随在我身边是我的私心。叫你走的是我,叫你回来的也是我,我不该这麽对待你们。”张辰善摇摇头,正色说道:“我没有怪你,只是气你在你最危险的时候总是将我们抛开。我们虽无血缘之亲,却早已血肉相连,我们如此勤学苦练武功,为得便是能帮你的忙。”张少英叹道:“面对这个武林,我们这几个人又能有多大作用呢?从我躲在桥后面看他们的恶斗的时候,就卷入这所谓的武林江湖之中,如流沙般渺小。死在我面前的伙伴太多了,我不愿看到你们倒在我面前。”张辰善道:“论武功,我们已可打赢好多师兄了。”张少英摇头道:“这个武林还是单打独斗,傲视群雄的时候麽?百家争鸣,各展其能,今日的武林斗的是这个天下间的财富。再多的人,再多的地,也比不上那一锭锭的金银,此才是这一切的争端所在,非是正邪的较量。”张辰善摇头示意不懂,只说道:“我们只担心你,为了我们,你承受了太多。”张少英点头,微微一笑,说道:“你们都是我的兄弟,为了你们这些都不算甚麽。”张辰善正要说话,忽觉一丝异样,警觉间,但听倏得一阵破空之声,随后又是一声,再是一声,肃空之势,身在其中已不知天地日月。虽知大哥哥将自己掩在身后,但当张辰善定眼一瞧,才从张少英左背上看到一把尖锐的枪尖,显是透体而出,露锋三寸有许,张辰善侧过头又是一阵眩晕,但见大哥哥身前竟然站着三个服饰一模一样的人,从头到脚,连模样都是一样。三人,三柄钩镰枪,大哥哥双手各握着一柄,中间的那一柄却透胸而出,张辰善这才反应过来是遇袭了。惊呼声中凌空而起,功行方圆,三个一模一样的人惊觉一个孩童都能达到方圆之境地。同时张少英嘶喝声中,内息涌动,一股莫名之感袭上心头,端是灭魂法印,三柄钩镰枪这才撤回,也才发觉,张少英运力将透胸的钩镰枪硬生生从胸前折断了。
三个人来的也快,退的也快,这时十数丈后的八角卫才惊觉,已是迟了。刚刚土中窜出一团人影,刚开始以为只是一个人,一击之后才发觉竟是三个人。原本八角卫不离主子方圆数丈,张少英为了独自与张辰善说话,才将众人抛在了身后。虽说八角卫队长早已搜寻了周围,谁能想到竟然藏在土里。
待众人抢到张少英身畔时,但见男主人口溢血沫儿,双手已是血肉模糊,一柄精钢钩镰枪便刺在左胸正中。八角卫竟做护卫之侍,对医术也都精通,稍一查探便知晓男主人侧身避开一寸,躲过了这穿心脏的致命一枪。一众人惊魂未定中将男主人抬回帐中,药坊医师不吝纵横派奇珍妙药,救了三个时辰才缓过来,直至次日才醒过来。醒来的那一刻,帐中,纵横卫,八角卫皆默然跪下,帐中一时端肃寂静。张少英勉力摆了摆掌,示意不怪他们。但八角卫数次失手,男主人女主人皆受创,一众人均不愿起来,皆脸色哀怨,愧疚难耐。张少英只觉自身气息微弱,不愿多做劝解,吩咐道:“拿四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