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杉有点急赤白脸的模样,惹得武文杰更加可乐,但他还得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知道我为什么特意偏向你,宁可作个小弊也要把机会给你吗?”
景杉带着点困惑摇了摇头“这倒不是很清楚。我猜,您是觉得我更需要多经历实践打磨?或者,您看我比较适合做这个?”
武文杰笑了“我是在做一个实验,一个很有意思的实验。至于这个实验究竟是什么,现在还不方便说。到时候可能就会知道了,但也许,什么时候也不会知道。实验嘛,就是这样,结果有可能符合设计意图和目标,也可能不符合,因为它本身就是一种探索,是一种没有现成答案,一个需要我们去不断研究的工作过程。就像咱们正在研制的动车,跟咱们传统的火车有多少不一样?过去的好多理论、原理、经验、结构、数据等等,全都不同了,有许多甚至是颠覆式的不同。既然是新生事物,既然是研究探索,既然是实验,那就要做好成功和失败两手准备。失败是成功之母,同时,成功又是指引和鼓励失败者的明灯。对于年轻人来说,无论经历成功还是失败,都是巨大的财富,从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失败比成功的意义更大。”
这番话,景杉似乎并没有完全理解,但他完全赞同武文杰说的最后那几句。
“说实话,我还真不怕失败。我现在就是一个小萝卜头,无牵无挂,也没羞没臊,所以,根本不在乎失败。跌倒了,爬起来就是了。对了,还有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要看清楚自己究竟在哪里、是为什么而摔的跤。摔一次,想明白了,就成了自己的财富。如果想不明白,那还是会一摔再摔。”
听他这样说,武文杰心头不由得一亮。
不怕失败,甚至视失败为财富,这可是一种思想境界,不是谁都能理解,更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武文杰扪心自问,倒回去十几二十年,自己在景杉这个年纪的时候,还真未必能达到他现如今的思想水平。
换句话说就是,即使经历过这些年的工作和生活后,自己对于许多事情,也很难做到那么洒脱。
年轻人,总会以他们特有的方式让前辈们意识到,长江的后浪正在推前浪哩,推的那股劲儿是那么的有力,又是那么的豪迈。
景杉还在嘀咕,另外有几位年轻同事也有些好的想法,怎么办。
武文杰干脆利落地说“这有什么难办的?让你牵头,没说就让你一个人干。现代的任何技术,都不可能靠单打独斗能够做好的。你可以把他们的好想法吸收过来呀,也可以召集他们和你一起干。别看这样一个小小的游戏装备,里面名堂也不小呢。技术开发项目无论大小,其中的内核和逻辑都是相通的,涉及到的问题,往往也能够小中见大,大中见小哩。”
武文杰的这一席话,给了景杉不小的启发,心里头堵着的那点东西瞬间轰然而散。
临告辞时,武文杰又特意叮嘱他,别跟任何人说起小纸团里的秘密。
景杉听了,心里暗自好笑。
想起武文杰跟变魔术似地左手倒右手耍了小把戏,又跟个做了坏事的小孩一样,怕让人知道了。
景杉的爸爸苏醒过来,让他和全家人都长舒了一口气,现在景杉可以更好地集中精力来做自己的工作了,而这也正是爸爸对他寄予的期望。
爸爸曾经当着景杉的面,不止一次管武文杰叫“奇才”“鬼才”,毫不掩饰对武文杰技术才能的钦佩。
还在景杉读中学的时候,就不时在家里听见爸爸捧着厂里那个武叔叔设计的东西发呆,并发出赞叹。
指导儿子考上交大后,特别让老景感到兴奋的一件事就是,他在儿子身上发现了类似武文杰那样从事技术工作的禀赋,而这一点,正是老景自己所缺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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