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张通古感觉鼻子一酸,眼圈居然都好了。
“啊!”金兀术吃惊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张通古竹筒倒豆子似的把韩世忠伏兵洪泽打算劫杀他的事情细细地说了一遍,金兀术一听是韩世忠这个猛人,脸上不禁也抽抽。
自他征战以来,纵横天下十几年,就只在韩世忠和吴玠手上吃过大亏,特别是黄天荡里的几十个不眠夜,现在想起,还心有余悸。
“韩世忠,总有一天老子要你好看!”
金兀术恨恨地骂了一句,对张通古勉慰道:“这次委屈你了,这趟差事办的不错,待回到上京,让陛下好好奖赏你。”
“大王,微臣要的不是什么奖赏。”张通古苦着脸陈说道:“微臣觉得把大好的土地送给宋国真是不智之举。”
金兀术看了一眼张通古,语带不满地说道:“我何尝不是这么想,但陛下已经决定,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那真的要把土地白白地交给宋国吗。”
“眼前只能按着陛下的旨意办,宋国的交割使是谁?”
“王伦。”
“呵呵,又是他。”
呵呵,别说是金兀术你了,连王伦自己都觉得很无趣。
都说柿子专挑软的捏,赵构也捏得太狠了点,反正只要和出使搭边的,指定要落在王伦头上。
也罢,反正名声已经臭大街,无所谓了。
为了补偿王伦,赵构既给钱又给官,赐了同进士出身,又除端眀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充迎奉梓宫奉还两宫交割地界使,任东京留守兼权开封府尹。
帽子一顶顶,花花绿绿戴的不少。
可帽子再多又有啥用,在旁人眼里,王伦就是头号卖国贼,帽子越多,骂的越惨。
张通古回到汴京半个月后,头号王伦和副使蓝公佐也到了开封府,负责接待他们的接伴使是老相识乌陵阿思谋。
不过此次碰面乌陵阿思谋的脸色可不大好看,让王伦感觉自己像是欠他钱似的。
他俩被送到驿馆后,乌陵阿思谋就好像得了健忘症一样,把他俩晾在了一边。
心怀忐忑地等了四五天,乌陵阿思谋终于现身,说是金兀术要见他们。
要从别人手里拿东西,哪有这么容易,好在王伦有非常丰富的外交经验,大风大浪也见过不少。
王伦到了行台尚书省,一看金兀术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心里不免打了个突突。
果不其然,一见面金兀术劈头盖脸的就先问起罪来。
“我主诏书未下,土地尚未交割,你们怎么先款纳赵荣、王威,这岂不是无信之举。”
王伦被金兀术问得一时语塞,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是有些理亏。
赵荣是宿州知州、王威是寿州知州,这两人听说两国和议已成,未等金主正式下诏交割地界就献城来归。
赵构也没想这么多,有人来归附还不高兴?就乐呵呵地接纳了赵荣王威,还好一顿褒奖,结果惹恼了金兀术。
“元帅容禀,赵荣、王威见两国议和已成,不待交割即以城归,实乃两人思乡心切,请元帅宽宥。”王伦只能找这个理由搪塞,“况且两国和好,无论南北都是上国之赤子,请元帅恕罪。”
“哼,”金兀术冷哼了一声,责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此二人不待我令就私通款曲,与犯军法何异?你禀告你家国主,速速将此二人押回,以免坏了和议。”
“这……”
王伦刚想辩解,见金兀术瞪了他一眼,只得把未出口的话咽回去。
看来只能丢卒保车,现在最重要的是交割地界,其他的都可以靠边站。
“元帅放心,在下一定禀告陛下。”
“还有,此次赐还河南之地,是我国家对宋氏的恩德,你江南所下赦书为何只字不提我上国的恩泽呢?”金兀术接着质问道:“你江南如此忘恩,让本王如何相信你们是诚心和议。”
“这……”
面对金兀术咄咄逼人的攻势,王伦有些招架不住,“大王息怒。前面颁下的赦文并非真赦文,在下临行前,陛下特有交待,赦文内容当请大王过目改定。”
外交就要有急智和应变能力,事急从权,王伦也顾不了这么多,反正赦文已经颁布,现在要改就随他去了,只要能把金兀术对付过去就行。
“当真?”金兀术瞟了一眼王伦。
“千真万确,千真万确。在下已将赦书草本带来,请大王有所指,待在下改定。”
“嗯。”王伦这么一说,金兀术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点。
王伦也不拖泥带水,当即在金兀术和乌陵阿思谋的指点下改起了赦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