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前排的盾阵虽说能抵挡弩箭的侵袭,却仍有近半的箭矢落入了他们的阵形之中,不知多少人就这般生生地死在弩箭之下。
但唐军没有乱。
此刻墨家骑兵手中的弩箭已经射出好几轮,不得不再次填装补充,然而唐军手持长弓,只在一个呼吸之间,他们已拉弓上弦,空中又腾飞起一阵箭雨。
等弓箭手向后退进了盾阵之中,无数长矛迅速地从盾牌缝隙间伸了出来,斜斜地指向前方,密密麻麻,犹如一只长满了尖刺的豪猪。
秦轲和阿布两人对视一眼,像约好了一般,猛然一拉马缰,两人交错开来,一人往左,一人往右,他们身后的骑兵也在这一刻一分为二,紧随其后。
片刻,墨家骑兵一边骑在马上完成了弩箭的填装,而秦轲和阿布两人却都没有下令发射,而是不断沿着盾阵外围奔袭,像雄鹰张开的两只黑色羽翼,仿佛要延伸到天边。
“这是……想袭击我军两翼!”程双斧咬着牙。
可即便洞察了秦轲他们的意图,却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应对。
他手下的步兵不过一千五百人,能抵御住一波正面的骑兵冲击已是发挥到了极限,偏生秦轲和阿布只在一眼之间就看破了他这种极限。
“变阵!变阵!以方圆阵应敌!”他扯着嗓子,大声嘶吼着,然而麾下的军队动作实在迟缓,本该短时间内完成的变阵硬生生拖了许久还不见雏形。
他心中哀叹,知道此战他应该必败无疑了,兵法书上也有以步制骑的说法,可实际操作起来却很难,首先,他麾下所带的并不是唐国精锐的重甲步兵神武天军,自然没有那一身的重甲以抵御骑兵冲锋,更没有那般训练有素,可以听随他的军令快速变换阵形。
再者,他手下的兵力不足,想以一千五百人对付一千黑骑,简直有些强人所难。
很快,秦轲和阿布已经到达了唐军的侧翼,这一次,他们的手弩并不是一轮齐射,而是以连射的方式,不断抛射出箭矢。这种方式射出的箭矢,力量更大,也更精准。
更重要的是,能维持对唐军阵形的压制。
在这样的压制之下,原本唐军变阵完成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可能顷刻间湮灭无形,几息之间,骑兵已经冲进了盾牌和长矛构成的人墙。
步兵在骑兵面前本就显得迟缓,墨家骑兵犹如两把钢刀从两侧而入,几乎无人可挡,他们最后那点被程双斧强行提起的战意也慢慢消退而去,整个阵形顿时混乱不堪,士兵们四下逃窜。
程双斧看着这幅情形,心中恼怒,而当他抬起头,遥遥望着秦轲,终于下了决心,只见他猛地扯过缰绳,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四蹄张狂地奔向秦轲!
秦轲刚用菩萨剑斩去两支长矛的锋芒,却发现了菩萨剑在步军战阵中显得力有不足。
好比马刀的长度,会让军士们用起来十分顺手,又如阿布那样的长戟,更是能在千军万马之间被舞得虎虎生风,而他手中菩萨剑虽然锋利无比,可长度不及战剑,宽度不如马刀,劈杀之时总是感觉有所欠缺。
随着他一剑劈出,一名唐军头盔顿时崩裂,一道血痕直蔓延到鼻尖。
再一抬手,一边挡住了两柄长矛的突袭,跟着上半身骤然躺了下去,以腰力带动着半身旋转起来。
锋芒冷厉,当秦轲气血灌注手臂,一剑挥动之下,身旁一人当场被剑芒封喉而死。
一路冲进阵中他已经连杀六人,步步踏血而来,只是这种感觉并没有让他感到半分愉悦,相反倒让他有些厌烦和丧气。
但他也知道,战场上的拼杀你死我活,如果他还要在这种时候妇人之仁,只能是害人害己。
只是还没等他心思回转,迎面而来的马蹄声和呼喝声如同一股强风灌入他的耳中。
程双斧一人一马犹如一道狂风,一记竖劈带着石破天惊的气势,秦轲刚刚感觉到不好,抬头用菩萨剑格挡之时,剑身与宣花双斧轰然碰撞,一声响亮的兵戈之声震得他耳根发麻。
那股力量竟大到他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剑柄!
在这不堪一击的唐军之中,难道还藏了一位高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