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聚精会神,外界一切都与她隔绝开来。她右手徐徐落下,开始弹琴。但只弹得一两个音符,她的手骤然停了下来,秀眉微蹙,显然有一个重大的问题很难解决。
眼见嵇康气若游丝,随时都有殒命的可能,蔡琰和史辛急得有如锅上的蚂蚁,却束手无策。
忽又听到“铮铮”两声琴声响起,远比蔡琰的琴声厚实悠远。蔡邕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振声道:“文姬,刻不容缓,我主你副,继续弹下去。”
蔡邕一脸凛然,他也不讲究了,走到女儿边席地而坐,焦尾琴横跨于双腿,手指微动之下就弹了起来。
蔡邕先重复弹出《广陵散》最后几个音符,稍作停顿,随后手指连拨,后三章也毫无阻滞地弹了出来。
如果要数大汉朝唯一能接得住嵇康的新曲的人,那必定是蔡邕。蔡邕是文学泰斗,琴艺大家,体状态,思想高度,才思敏捷等各项能力都处于巅峰状态。就算是号称才女,拥有“过目不忘”天赋的蔡琰也绝对没有他这种水平。蔡琰还没完全成长,她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更多的历练来提高自己。
蔡氏父女出手不凡,蔡邕控制着新曲的主旋律,蔡琰加以润色,时而拨出几个曲调,恰到好处。两父女只接得一会儿,嵇康绝望的表顿时松了下来,他面露欢愉,听不多时,空洞的双眼竟怔怔落下泪来。
就连不甚懂得音律的史辛,也听得出蔡氏父女接得太好了,可以说毫无痕迹,如同嵇康亲授。
“弹……弹得太好了,谢谢蔡司空,谢谢文姬小姐!”嵇康说完这句话,突然喘得厉害。
圣中所有人都动容了,就连“毒士”贾诩,也是一脸肃穆,破天荒地没在公众场所把脸埋在衣服里。他是在对嵇康表示尊重,以一种光明正大的方式。陷阵营的铁血汉子们,依旧直着子,只是他们的脸上已经泪水纵横,《广陵散》对他们这些纯粹的战士冲击也很大。
“嵇康先生,我王越从来没服过谁,但就在今天,你的琴声和精神征服了我,也让我从曲声中收获颇丰。王越有一新创剑法,名曰“刺客”,送给嵇先生欣赏。”
王越的“刺客剑法”终于创作完成。他跃入场中,万千剑散发着妖魅红色,慢慢地耍出一剑法。原本这剑法将会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运作,但嵇康不是脉师,更不懂剑术,王越只好耍慢一点,好让其原原本本地领略其精髓。
王越舞剑不久,一把厚实沉稳的声音从座位上响起,“王师一人舞剑太也无趣,让高顺来助助兴。”
高顺平时都是低调寡言的,但此此景,已深深地唤起了他心底的激。他跃入场中,先朝嵇康行了一个大礼,“嵇先生,谢谢你的指教。我从你的神曲中悟出了一盾法,名曰“圣盾法”,请嵇先生指点。”
高顺说得谦虚,但嵇康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又确实很高大,因此他用了“指点”这个词。
高顺天罡盾往前一送,“当”的一声,刚好挡住了王越的一剑。
“来得好!”
王越哈哈笑道,两人剑来盾往,虽然打得很慢,但是一攻一防中,攻击方一剑接着一剑地攻击,气势如虹。防守方盾法严谨,防得滴水不漏,仿佛一堵巨大的城墙,牢不可破。
史辛弯下腰,低声在嵇康耳边道:“嵇康先生虽不是脉师,但从你的《广陵散》中,为大汉朝第一剑师的王越前辈悟出一惊天地泣鬼神的剑法,剑法形神具备,仿似聂盖再生;以防守反击著名的陷阵营领队高顺将军,悟出一盾法,如虎添翼,即使七等脉师也难以攻陷。为琴艺大家,代表着大汉朝最高水平的蔡氏父女,对《广陵散》惊为,合二人之力才能将最后三小节补全。嵇康先生的《广陵散》,可以称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嵇康先生的大名,将会永载史册,永垂不朽!”
“真……真的吗?高人……谢谢你!”嵇康一个字一个字地迸出,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咽下最后一口气,溘然长逝。
抱着嵇康逐渐僵硬的体,史辛没有哭。蔡氏父女续曲完毕,已经停下了琴声。王越和高顺的打斗已经停了下来。偌大一个圣,无人说话,无人走动,不约而同地为嵇康做着默哀。
最后,史辛抱着嵇康的尸体,走到戒痴的边,恭敬道:“方丈大师,小子有要事,相烦大师请为嵇康先生做场法事,他的遗体,就埋葬在洛阳附近的竹林内,附上一把瑶琴,其余则不需要了。”
戒痴郑重地接过嵇康的尸体,慨然道:“天妒英才,嵇康施主琴艺通神,在人生最辉煌的时候仙逝,实在让人痛心。史施主放心,戒痴定会亲自主持嵇康先生的法事,并按足施主的要求下葬,放心吧!”
嵇康的逝世,是悲伤的,也是神圣的。戒痴抱着他的体缓缓向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念着低沉的梵音。梵音虽然低沉,但在戒痴的真气加持下,响遍圣的每一个角落,就像站在每个人的旁边亲自念诵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