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总算停了下来,把手抹干净,站直身子。他的肚子短时间内塞下大量食物,已经高高耸起。早就穿好的龙袍被桌上的碗碟一刮,破了几个洞,露出黑漆漆圆鼓鼓的肚皮,模样相当吓人。
“司徒大人,我觉得应该差不多了吧?”
董卓又问了一次,语气殊无询问之意,就像下达一个通知。
王允再大胆,在明知道董卓即将要爆发的情况下,也只能重重的点了点头,牵强笑道:“马上了,最后一刻钟!”说完看了看刘协,眼神中大有提醒之意。
王允双手一拉衣衫,本想整理一下仪姿容,岂料一拉之下手上黏兮兮的,这才想到衣服上的那些赃物,心里狠狠骂了一句,脸上却更加肃然起敬起来。他朝不远处的一个地方点头,那里竖着一个一丈多高的巨大响锣。响锣旁边早已准备好的锣手接收到王允的示意,用力下敲。
“当”的一声,锣声震耳欲聋,离得近了的人感觉到耳膜生疼,即使长安城外的人也能清晰地听到。
待锣声稍竭,王允走上禅让台,朗声道:
“奉天承运,汉朝传到献帝刘协,礼乐崩坏,超纲紊乱,民不聊生。现有凉州奇才董卓,字仲颖……”
到了这个步骤,谁都知道马上就要进行真正的禅让仪式了。
献帝旁边站着一道矮小的身影,长袍罩身,帽檐压得很低,很明显想遮住自己的面容。
“仙尊,怎么办?”
献帝一直脸色铁青地站在原地,不发一言。到现在才开口求助,他已经到达了忍耐的最大限度。
“刘家列祖列宗在上,长安是我们最先的帝都,未央宫内处理过多少军国大事。你们一定要保佑我大汉朝能够永远昌盛下去,保佑我能一举铲除董卓吕布,让更多的乱臣贼子得到应有的惩罚。”
以皇位为饵引诱董卓中计,这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证明献帝已经无用到一定地步了。这关系到刘协的尊严,能在禅让仪式前铲除董卓的话,他当然不愿意禅让后再铲除。
“皇上不妨再等等,老朽已经感觉吕布的杀气在膨胀,马上就要出现了。”
老人语速虽然很慢,但带着毋容置疑,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吕布出现之前,我是不会出手的。
献帝心中一沉,一种不满的情绪涌上心头,却不敢显露出来。目前唯一能依仗的就是老人,他不帮忙,就只剩下等吕布出现和禅让帝位两条路可走。诸侯是作为杀手锏出现的,现在还不能暴露出来。
献帝只好把眼光投向远方,从来没试过这么期待吕布的出现。
长安南城外。
吕布阴沉着脸,知道离正式禅让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就在刚才,他指挥军队佯攻过几次,但长安城头布满了远程兵,只要一靠近就被射了回来。就算硬着头皮向里突进,到了城墙脚下也会无功而返,因为等待他们的将是落石,毒液,火油,陷阱等防御手段,死伤惨重。就算勉强抵挡住所有攻击,他们依然攻不进去,因为城墙又厚又高,没人上得去。
“为今之计,只能等董承和杨奉里应外合了。”陈宫无奈道。
吕布眉头一皱,“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里面的情况我们不清楚,万一他早已经被发现,掉了脑袋怎么办?”
“这……”
陈宫一时彷徨无策。
“看来只能靠我自己了。”
吕布的目光从城墙移向城门,在盘算着什么。
“奉先的意思是?”
陈宫一时搞不懂“靠他自己”是什么意思。他话音未落,只见吕布狂傲一笑,方天画戟稳稳握在手上,身形像炮弹一样冲了出去,目标正是城门。
他想以一己之力,攻破城门!
城头上的凉州兵也终于识破了吕布的意图,大声提醒道:“下面的人注意了,吕将……吕布一个人攻了过来,他……他想一个人把城门撞开。”
吕布的大名传遍整个汉朝,只要对方是脉师,就没有对他不敬畏的,哪怕是敌军,也不敢出言不逊。凉州兵叫顺了口,情急之下仍然想叫“吕将军”,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改口吕布,但也不敢过分痛骂。
远程士兵的提前预警,让城门洞里面的道士和大力士一阵紧张,又向城门靠近了一点。
吕布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