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也举目远眺,入眼所见皆是白茫茫一片,那条水龙不知在何处蛰伏,一点动静也无。
“在别人的世界里打架可真是有够束手束脚的,广霆,这天幕能不能给它捅个窟窿?”白也想了想,开口道:“这样跟水龙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趁着这孽畜现在不来找麻烦了,我们去把这天给捅了吧。”
白也运转气机,身形突然冲天而起,直冲云霄气,势磅礴无双。
高天崇云之上,是一片森罗炼狱!放眼望去天幕之上挂着鬼气森森,疯狂翻涌的乌云,时不时有血色闪电划破天幕。
这里仿佛又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以脚下的白云为边界,天幕又成了头顶那鬼气森森的乌云。
“这是怎么回事?有讲两片天幕吗?”白也不解,抬头望向肩头的彩衣童子。
彩衣童子没好气道:“什么两片天幕,是两层云层。任何一个世界都只有一片天幕,只是这种人身小天地规则可以随着修士的心念随意变换,只要修士喜欢,哪怕是九重云层也不是问题。”
一座鬼气森森的高塔矗立白云之上,阵阵鬼哭狼嚎随着阴风远远传来,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阎罗殿啊。”彩衣童子嘟囔道:“看这品相应该是法器无疑了,原来这老匹夫还有这等好东西,难怪能够突破到元婴。”
塔尖之上,有人手持烟杆,盘腿而坐。
看到白也二人,老人毫不意外。
如果他找不到这里,或者说被下面那条畜生给生吞活剥了,那才是对不起他招魂幡里辛辛苦苦炼化出来的鬼物了。
老人抬手遥遥虚按。
风起云涌。
一只乌云凝聚的庞大手掌朝白也当头压下,乌云手掌之中不时有血色闪电一闪而过。
一剑。
一剑之后又是一剑,白也人随剑走,心无挂碍。
剑出如流,气势磅礴。
老人微微皱眉,轻轻抬起手,连续隔空虚按。
一道道剑气,一只只手掌。
白也不再一手出剑一手掐诀,全身心浸其中,心无旁骛,出剑越来越快,剑意越来越纯粹饱满,衣袖之间,清风鼓荡,猎猎作响。
就好像突然摇身一变,从一个精通五雷正法的道士变成了世间最为霸道不讲理的剑修。
老人已经顾不上抽烟,他放下烟杆,双手虚按,额头渗出汗水。
当白也最后一剑递出,霸道无匹的剑气将当头砸下的手掌尽接搅碎,剑气犹不罢休,一冲而去,将老人两只手掌斩落。
“老前辈,还要打吗?”白也神采奕奕,大袖飘摇。
一剑在手,万法可破。
老人眼神晦涩不明,两只手掌自行飞回。
他摇了摇头,拿起烟杆继续抽烟,笑骂道:“不打了,打个软,再打下去老子这自身天地都要给你打塌了。”
老人一伸手,就要撤去这方小天地。
“慢着!”彩衣童子突然爆喝,声绽如雷,给白也吓了一大跳,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
“怎么,你还要打?”老人手停在半空,有些尴尬。
彩衣童子摇了摇头,伸手指向白也,淡然道:“你跟他打打就算了,老天师的弟子,哪怕是金丹境,打了个平手也够你吹的了,跟我打,你还不够格。”
说着,彩衣童子浑然一变,气机汹涌滂湃,一身极为精粹的剑意流淌全身,隐隐有要压制不住的样子。
白也心中骇然,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彩衣童子出手,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出手。
他只是释放了自己的气机而已,无数凌厉的剑气冲天而起,瞬间便把这方天幕捅了个大窟窿。
老人突然呕血不止,身子像飞落的石头直直往下砸去。
与此同时,此方天地发出阵阵咔嚓声,天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崩离析,片刻间白也便又回到了那处山头。
老人就砸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生死不知。
彩衣童子在老人坠落的上空悬空而停,他双手负后,大袖飘摇,居高临下俯视着浑身污血的老人,宛如神临。
彩衣童子伸手隔空一抓,一缕青烟从老人身上飞到他手中,待到青烟定型后,赫然就是老人的模样。
彩衣童子手掌握得越来越紧,手中婴儿挣扎的越发剧烈,张着大口,好似求饶。
“这是……元婴?”白也凑过来,目不转睛盯着彩衣童子手中的婴儿。
据说炼气士修炼突破金丹到达元婴之时,需要先在体内识海养育出一尊阴神身在身,阴神在识海如稚童婴儿大小,谓之元婴。
元婴模样根据炼气士所修法术不同,形态不一。
儒家修士的元婴捧书,道家的元婴掐诀,剑修的元婴捧剑,佛门的元婴坐莲台。
眼前这个元婴,像个恶鬼,阴气森森,皮肤发黑,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彩衣童子大嘴一张,将老人元婴丢入口中一口吞下,然后打了个饱嗝。
白也目瞪口呆看着,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阵干呕。
地上老人的身体好似被万箭穿心,一条条血柱喷涌而出,好似喷泉。
“快起来别装死,不然本大爷就一剑下去了。”彩衣童子瞥了眼地上老人,双指做剑,气势汹汹。
老人顾不得身上疼痛,赶紧爬起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前辈饶命,晚辈有眼无珠冲撞了前辈,请前辈恕罪。”
彩衣童子没理他,看向白也,“对了,你那剑法,如果没有名字的话,不如叫快哉风,如何?”
“快哉风?”白也有些不解:“胸中一口浩然气,天地万里快哉风。这不是说儒家君子的吗?”
“这有何妨,我看你出剑的时候就挺有那种气势的,顺心如意,身随剑走,不然你想叫顺心如意剑?太老掉牙了,就叫快哉风吧,多好听,又上档次。”彩衣童子白了他一眼,这臭道士有些不解风情啊,跟苍麟老儿简直如出一辙。
“喂,起来了,我又不是你祖宗,磕头那么勤快干嘛,你自己祖宗的坟头在哪里你现在也找不到了吧,泯灭良心的老匹夫!”彩衣童子随手一握,三滴漆黑的精血从老人身上飞入他手中。
他将这三滴精血丢给白也,“这老匹夫,就留着他一条贱命吧。”
还没等老人松一口气,就听到他又开口,“把这三滴精血给炼化起来存在窍**,对你的修为有好处。”
“老匹夫,我要你给这个臭道士做一百年的奴隶,有没有意见?”彩衣童子走到老人面前,“你元婴没了,人身小世界也碎了,跟着他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有朝一日兴许还能够重回元婴境,你要是觉得委屈,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我愿意。”老人还是不敢起身,眼前这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彩衣童子,一出手就把他的小世界和元婴给毁了,如今老人不过初入洞府境的修为,不过还好那座阎罗殿没被毁掉,只要大道根基还在,就还有重回巅峰的希望。
山泽野修,杀人越货,为了法宝反目成仇的事老人见过的,听过的,亲身经历过的,不计其数。
如果这点心性都没有,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去了,更不用谈跻身元婴了。
天大地大,活着最大。